第276章山雨欲来
解道寒离开观礼席,便径直走到了衙门里,存放文书的地方。
那里的书吏正准备锁了门回家,却忽然见解道寒,脚步匆匆、脸色凝重地走来,顿时被唬得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解道寒一见那书吏便道:“把此届择英会,报名人员详细身世的审查文书的拓本,调给我看看。”
那书吏心头一缓,原来是调文书的,他看解道寒那吓人的脸色,还以为是来找麻烦的呢。
那书吏立马笑道:“解捕头,稍等,我马上找出来给你。”
书吏重新点了灯,从架子上翻出那份存放的审查文书,递给了解道寒。
解道寒翻了一下,见正是此届择英会报名人员的详细身世文书,便在调阅薄上签了名字后,匆匆走了。
那书吏看着解道寒的背影,心里微微打鼓,不知这解捕头是怎么想的?择英会都已经结束了,他还调那什么审查文书干什么呢?那文书不是去年腊月已经调查过了吗?
解道寒拿着文书,便回到了自己的公务房间内,点燃了案头的灯盏,直接将文书翻到段融那一页,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解道寒越看越心惊,段融竟然是去年正月,才进入源顺镖局做杂役弟子的。
满打满算,到现在,也不过一年零一个月多点而已,但此子已经成就了大成境界。
这时多么恐怖的修行速度?!
解道寒一边盯着案上摊开着的文书,一边用手轻敲着几案,他的目中闪过浓重的沉思之色。
他在思量一件事,也就是解雷死之时,段融的修为境界,到底有可能达到了什么地步?
按照文书中记载,段融的武功境界,是内息境第三重的小成境界。但是,在择英台上,他一出场,展现的就是大成境界。
无论是他年前隐瞒了境界,还是确实是年后才突破的,两种情况,都是一样的恐怖。
根据这个速度,解道寒几乎可以推断出,在解雷死时,段融一定是已经成就了内息境第二重的境界,至少也是有极大可能,已经成就了第二重的境界。
而解雷他也是内息境第二重的境界。
从武功境界的角度看过去,段融已经有了作案的能力!
但就算他有作案的能力,他又为什么要杀解雷呢?或者说他是如何介入此事的?
他只是一个镖局的杂役弟子,就算他成就了内息境第二重的修为。许儒虎的事,何其重大,而且彼时,范元海和他都在追查,满城风雨的,在加上解雷行事,又何其隐秘,他也是事后才知道,是解雷将许儒虎从死牢内劫出的。
段融不过是源顺镖局的一个杂役弟子,他是如何洞悉此事的?
解道寒思虑不出,便站起了身来,站房间内来回踱步……
杨震本来已经散班,正准备回去,刚走到走廊口处,忽然看到解道寒的房间房门大开,昏黄的灯光射了出来,而且房间内还传来了颇为急促的脚步声……
杨震眉头一蹙,他觉得县署后院在设宴,解捕头应该在宴席上才对。
杨震捉刀,缓步向解道寒的门口走去……
杨震刚走到门口,解道寒就抬头看向了他,他一见杨震手中捉刀,满脸警惕的样子,便知道他的来意……
解道寒道:“没事,杨震。我在这儿看看文书,你先回吧……”
杨震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尴尬,他放了手中的刀,抱拳道:“属下打扰捕头了。”
解道寒没说话,只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他下去。
杨震刚欲离开,解道寒忽然眉心一跳,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厉声道:“等等!”
杨震脚步一滞,不知解道寒为何又忽然喊住了他。
解道寒快步走到案头,将那文书一翻,看向其中的一处记载。
“段融,家住梧桐巷……”
解道寒拿着那文书,抬头看向茫然站在门口的杨震,道:“杨震,你家原来是不是住在梧桐巷内?”
杨震来衙门半年后,解道寒看他机灵,就把他派给了解雷,也算是给解雷培养个帮手。
但没想到,才过了两个月,解雷就被杀了。
他也是为了怀念解雷,就经常将杨震带在身边,时常也会给杨震,唠些家常,他有一模糊的印象,杨震说过,他幼年,是住在梧桐巷的。
杨震给解道寒问得一懵,他不明白,解道寒为何会忽然脸色如此郑重地问他的幼年是不是住在梧桐巷内。
不过,杨震还是立马答道:“是的,捕头。属下七岁以前,都是住在梧桐巷内,是在那里长大的。”
解道寒目色冷冽。“那你可识得段融?”
杨震心头一跳。段融进阶为宗门记名弟子的事,他当然已经听说了。
年前的时候,知道段融报名了记名弟子的选拔,就已经让他很是震撼了。但,现在,段融已经成就了大成境界,而且成为了太一门的记名弟子。
可谓乘风而起,一朝化龙!
他到现在,都还没能完全消化这信息。他实在无法将现在这个的宗门记名弟子的段融,和他记忆深处的那个怯弱的家伙,对等起来。
解道寒见杨震发愣,沉声又问了一遍。
杨震恍然道:“认得。属下和段融是发小。”
“发小?”解道寒目色一凝,心头犹如一道闪电滚过,厉声再问:“许儒虎案发之时,你因受伤赋闲在家。关于许儒虎案子的事,你可跟段融说过?”
杨震被解道寒问得脸色一变。
他心头一动,已经隐隐猜到了解道寒的意思了。
解道寒何其老辣,他一见杨震的脸色已经明白了大半,沉声怒道:“说了!是不是?”
杨震看着解道寒狞厉的脸色,有些恐惧地点了点头。
他不敢再隐瞒,或许他也不想隐瞒。
县署后院的晚宴,并没吃多久,就散场了。
其实,主要就是五位宗门钦使和七名新晋的记名弟子,照个面,彼此认识一下。
沈焰柳挨个给七人都敬了酒,也算是结个善缘。
马纯敏在上菜时,发觉段融也坐在那里,她明亮的眼眸中,射出极度惊愕的神色来。
所谓,昨日门下犬,今日堂前郎。
马纯敏怎么也没料到,昔日街头一个画师,竟一朝成了宗门记名弟子。
其他人都不怎么吃菜的,但他们七人,连番比斗,早已经饥肠辘辘,三巡酒后,在西门坎坎的带领下,都放开了做派,大吃了起来,连沈觅芷都掰了个鸡腿,啃了起来……
看的沈焰柳直黑着脸……
几人酒足饭饱后,便告辞出了衙门。
刚走出衙门,西门坎坎就拉着段融,让去他家,说是有事跟段融商量。
“什么事非得大半夜的商量?我要回柳庐睡觉!”
段融早已经疲惫不堪,那有气力跟西门坎坎胡闹。
其余几人也都觉得西门坎坎有些古怪。
但西门坎坎忽然踮起脚尖在段融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段融立马散去了不耐烦的神色,然后故作慵懒地说道:“什么啊,不就一幅画吗?至于大晚上的,就非把我拉去吗?好吧,我跟你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