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的心思,堪称惊艳、巧妙!
虽然只是对付一个畜生,但如同对弈时的绝妙一手一般,忍不住让人拍案叫绝、击节赞叹!
那白净青年不由地多看了段融几眼。段融重新背好了包袱,看着那白净青年,道:“师兄,请问,我们报到是去哪里?”
这院落内,东、西、北三栋建筑,每一个屋檐下,都开着好几扇房门,每间房门旁都挂着牌子。
那白净青年笑了一下,道:“走,我带你们过去。”
段融笑道:“那多谢师兄了。”
那白净青年笑道:“敢问师弟,是从哪里来的?”
段融道:“渊阳府,贤古县。”
那白净青年道:“渊阳府?那可够远的啊!”
渊阳府在青州的最西南,盆地地貌,四面环山。
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那白净青年领着他们几个,来到西面那栋建筑的一间房门前,他直接踏入走了进去,道:“老秦,又来了几个记名弟子呢……”
一个脸色蜡黄,眼珠浑浊的老头,正在那打瞌睡,抬起头来,嘟囔道:“怎么都这会儿了,还有报名的呢?”
白净青年道:“渊阳府来的!青州这么大,最有偏远的地方不是?”
白净青年看着段融他们,捏着嗓子,道:“你们还不把宗门云牒拿出来,给秦老看看。”
段融会意,立马从衣襟内兜拿出了宗门云牒,递了过去。
萧玉、西门坎坎、沈觅芷,才各自将自己的宗门云牒,放在了那老头的几案上。
那老头叹了口气,不耐烦地拿起了段融的宗门云牒。
白净青年见老头已经接了,便默然地走出了门外,段融扭头感激地看了那青年的背影一眼,暗道:这师兄倒是热心肠呢!
那老头睁着一双死鱼般的浑浊眼珠子,将几人的脸,盯了个遍。
宗门云牒上不仅有简易的画像,而且有身量与形貌的详细描述。
那老头仔细对照后,确定无误,这才拿出了一本发黄的册子。
他翻看了册子,先拿起沈觅芷的宗门云牒,端详了一会儿,忽然抬头看着沈觅芷,沉声道:“你,去长老院,使女。”
沈觅芷脸色一变。“长老院?使女?”
那老头冷笑一下,道:“怎么?看你那脸色,是嫌辱没了你?我知道你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我告诉你,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你还进得不这长老院呢?你以为长老院里的使女是谁都能做得吗?”
沈觅芷被那老头恶劣的态度,给吓得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怯生生地问道:“还有别的去处吗?”
那老土瞪了沈觅芷一眼,似乎是注意到沈觅芷眼神中的恐惧,他的神色稍缓,道:“长老院就是最好的去处了。你还想换到哪里?这里是太一门,是青州的天!太一门里的一条狗,都比外面的县令大,更何况还是在长老院里呢?”
这老头这样说,是因为沈觅芷的资料里,写得他爹是县令。
这些资料,原本就是年前就报上来的,那时候沈焰柳的升迁令还未下来呢。
沈觅芷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那老头冰冷的脸色,还是把话给咽了下去。
她本是个小姐,怎么进了宗门,反而要给人家去当使女呢?
老头放下了沈觅芷的宗门云牒,拿起了萧玉的,道:“你,去石坊当石匠?”
“石匠?”萧玉的嘴张着,她实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当石匠。
老头没等萧玉说话,就拿起了段融和西门坎坎的宗门云牒,目色扫过两人,道:“你俩,去兵器坊,打铁吧?”
“打铁?”段融和西门坎坎也是心头一黯。
石匠、打铁、使女,这记名弟子,原来就是来宗门,打杂的啊!
西门坎坎不忿道:“老头,你都给我们派的什么活儿啊?打铁,石匠,当我们牲口使唤啊?”
老头冷笑了一下,道:“你们来这么晚,还想要啥活儿?你以为让你们来宗门,是当大爷的啊?”
“你……”西门坎坎刚想发飙,被段融一把按住了。
段融扭过头来,看向那老头,笑道:“秦老,你老别生气。记名弟子就是打杂的,我们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是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的去处呢?劳烦你老,给我们指点一二。”
那老头看着段融,心头一跳。
这些个记名弟子,他见得多了,都是世家子弟,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傲傻傲的劲儿,他真是看不惯。
但眼前这小子,竟然能说出记名弟子就是打杂的,实在是令他刮目相看了。
段融根据那老头对他们的态度,还有分配给他们的去处,他瞬间就明白了所谓记名弟子,在宗门里的阶层。
那老头道:“商药师那边,还缺个药童。不过要求比较高,要能辨识百草!你们行吗?”
老头说着,眼神轻蔑地扫过他们。
西门坎坎听说,能当药童,顿时眼睛一亮。
这药童,听起来就比打铁轻松不少。
西门坎坎道:“我家是开生药铺子的,我打小就是抱着药草长大的。”
“是吗?”那老头冷哼了一声,从几案底下拿出了一个木板,只见那木板上钉着三株药草。
老头将木板放在桌子上,冷道:“但凡认出来一个,就算你过关。”
西门坎坎向那三株药草看去。
三株药草,全都不似寻常药草,一株枯黄,一株霜白,一株遍布黑毛。
西门坎坎看向那三株药草,顿时脸色一暗,他竟然全都不认识。
老头看西门坎坎的神色,就知道他不认识。
商象语药师,对药童何其严苛,一个县城生药铺子里的娃,哪里入得了他的眼?
老头道:“你不是抱着药草长大的吗?怎么?这三株都没抱过?”
那老头正说着,段融忽然指着那株枯黄的药草,道:“这株应该是玄枯藤!”
老头原本满是戏谑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段融继续道:“这株霜白的,应该是未成熟的霜毛蒿。这株遍布黑毛的,则是成熟的黑绒蒌。”
段融语气平淡地说完,便站在一边。
那老头用如同见鬼了的眼神,看着段融,许久说不出话来。
西门坎坎、萧玉他们看那老头的惊愕反应,便知道段融全说对了。
特别是西门坎坎,他家可是开生药铺子的。段融说的那三个药名,他却连听都没听过,这太诡异了。
西门坎坎看着段融,道:“你全认得?”
段融瞄了西门坎坎一眼,道:“你认不出也正常。这三株都不是药!全是毒草!”
“毒草?!”
段融此话一出,不仅西门坎坎、萧玉他们一惊,连那老头也是心头一跳,原本压着木板边缘的手,像被火烧一般,嗖的抽了回去。
那老头脸色一黑,他竟然也不知道,那三株是毒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