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那么怕水呢?我在水底茫然地想。
似乎,是因为,十几年前,当妈妈飞机失事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别墅后的游泳池里戏水,然后哥走了过来。我浮在水中央,看着他越走越近,停在水池边,悲悯地望着我,眼神哀伤而坚强。
我还记得,那天的太阳很亮,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户,将室内游泳池照得灯火通明。
哥就这样站在水光潋滟的光线里,看着我。
然后他说:“可可,爸妈不在了。”
我一直浮在水中央。
懵了很久后,我才想起往池边游,可是,岸边那么远那么远,无论我怎么用力怎么挣扎,总是游不到岸。
身体一直往下沉。
无力,彻骨的无力。
对生命,对离别的无力。
只是,后来呢?
我悬浮在幽深深的海里,思考着那天以后发生的事情。
似乎是哥,他跳进了泳池,将我搂到了怀里,然后一路拖曳着,将我带到了岸边。
安心的怀抱,让我抗拒无力。
现在呢?
我睁开眼,目之所及,全是蓝蓝的一片,头顶的天空被水面隔开,一切显得那么近那么大,又是遥不可及的。
我还在往下沉。
恍惚间,听到一个极大的“噗通”声,仿佛什么从高处重重地砸了下来。
有点茫然地回望过去,一个模糊的人影从远处慢慢地靠近。
水雾蒙住了他的脸,我看不见他的长相。
只是他修长灵活的姿态,让我想起了鱼——那种从海底的最深处,在黑暗里潜伏许久许久的鱼。
然后——
他游到了我的面前,伸手揽住了我的腰,仰起头,向水面浮了上去。
他微长的发梢撩在了我的脸上,水流从间隙里滑过去,我有点恍惚。
为什么会是他?
为什么第二次将我带离无力的人,是分明已经恨我入骨的欧阳?
从那么高的地方直接跃了进来,就是为了救我吗?
可是,他岂非本就想杀了我?
思维很乱,无法细想。
人再次来到水面,已经窒息的肺因大批空气钻入而使劲地痉挛起来,我不可抑制地咳嗽着,手紧紧地抓着他横在我身前的手臂,咳得前仆后仰,
欧阳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踩着水,在水面上载浮载沉。
静静地等我归于平静。
头顶的直升飞机依旧轰鸣不断,一点一点,越来越靠近海面。
上面有一个人探出头来,然后放下软梯。
欧阳的一只手依旧挽在我的腰间,另一只手则抓着软梯,让直升飞机缓缓地将我们带上去。
一点点抽离冰冷的海水,可是离开水后,被海风一吹,更有种渗人的寒。
他环在我腰间的手慢慢收紧,我们的肌肤透过湿漉漉的衣服,贴在了一起。
肌肤违逆了意志,贪婪地吸收着他的体温。
“为什么救我?”我们被提到半空时,我低低地问。
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