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希望……”
“你不要希望!”高峤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手指揉着太阳穴突起的青筋,“你发朋友圈就算了,你单独发给我是什么意思?想让我祝福你?你都四十多岁了怀二胎你真不怕死在产房里?”
“我……”
“我不拉黑你是在等你给我发爸妈的讣告方便我去奔丧,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发这种消息找我晦气的!”
“高峤我是你姐姐——”
“所以呢?所以你就可以在明知道我讨厌你的行为的前提下不断的刺激我?”高峤把后背摔进椅子里,椅子顺着她的力道和幅度转了半圈。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柏岭的抽泣顺着电话线路传来,落到高峤耳里是甩不掉的冤魂女鬼。她叹息,平缓了语气,但不肯平缓用词:“我没话讲。姐,你给我发小作文责问我为什么不能继续当一个好女儿,我觉得我嘴皮子都说烂了,我不想陪你们演戏。你还要说你的二胎是给我的礼物,你自己冷静以后听一听,荒不荒谬?”
“可你是孩子的亲小姨啊。”柏岭虽然在哭,但丝毫不影响她口齿清晰地表达。
“是啊。你也知道我只是小姨。你的孩子又不是我生的,你在道德绑架我什么?”
“你有必要说话那么难听吗?”
高峤听见自己嗤笑:“我都说得那么难听了,也没影响你原本准备感动自己啊?你不是还跟我打着电话吗?”
“高峤如果姐姐真的生孩子死了,你会不会因为今天对我说过的话难过?”
高峤揉着快要炸开的头,“你真的要问我这个问题吗?我觉得你不要问我比较好。”
“你就这么没有良心吗?”
“姐,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从开始到现在一句祝福都没有给过我,还用我最讨厌的事情一句又一句刺激我道德绑架我。你明知道我最恨你们这种虚伪的爱,恨你们做作的男女平等,恨你们假装所谓的‘上流高级’。你明知道的,你还要——对,是,我没有良心。”高峤越说越快,说到最后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险些上不来。她的手从头移到心口,却碰到另一只温热的手。
高峤睁开眼睛,原本坐在她对面的祝芳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站在她面前。祝芳岁的手,缓慢而有力,一下又一下的揉着高峤的心口,平缓她的情绪。
高峤原本堵住的气在看见祝芳岁的那一刹那便消散,她原本狂乱的心跳也慢慢恢复该有的节奏。
电话那头柏岭还在解释,字字珠玑,不愧是作家。高峤的怒火也难以再起,平和地说了一句:“就这样吧。”
她挂断电话,握住祝芳岁按在她心口的手稍稍用力。祝芳岁自然的坐进她的怀里。
“她不会有事的。”这是祝芳岁在高峤怀里说的第一句话。
第二句话是:“虽然我知道你不会担心,但是我还是白说一句,你别担心。”
高峤把脸埋进祝芳岁的肩窝里。铃兰花香令她浑身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这时高峤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在发抖。
“我不担心。”她说,“她要是真的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祝芳岁的双手环住高峤的头,她摸一摸高峤的头发,说我知道。
第69章 手术
十二月初,川市的温度已经接近个位数。两天前齐逐鹿接到邓姝的消息,说李洪的手术这几天就要做了。齐逐鹿向郁青提出请假申请。结果她的老板良心大发,说反正她也有段时间没去宁市店里看看,正好一起去。
当天齐逐鹿便得到高铁一等座的票,来到比川市温暖了几度的宁市。
原本看天气预报时,齐逐鹿还以为在宁市至少能少穿一件衣服。但是真的回来,齐逐鹿不得不从行李箱里把郁青给她买的爱马仕围巾裹上,随身的lv小包里也装上给郁青带的手套。
郁青太要形象,冬天也穿西装衬衫高跟鞋,外面多罩一件羊绒风衣。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被冷风吹得通红。偏偏当事人还若无其事,折下冻僵的手指握笔签字。
齐逐鹿从小包里把手套拿出来,放到郁青的风衣口袋里,“我等一下就要去医院,叔叔的手术下午开始,你要照顾好自己。”
郁青没看清齐逐鹿往自己口袋里塞了什么,只看见黑乎乎的一团进去了。她听见叮嘱后有些啼笑皆非:“你先管好自己,管好你婶婶她们吧。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齐逐鹿按一按郁青的口袋,“记得戴手套好吗?昨天你签字的时候,我见你的手都通红通红的。要是生了冻疮会很痛。”
她们相处有一些时间了。齐逐鹿的话也渐渐多起来。闲聊、关心都已经成为日常。郁青习惯的接受着齐逐鹿的唠叨,说知道了,我会戴的。你也把围巾戴起来吧,医院到了。
齐逐鹿听话的把围巾绕上脖颈,下车前她又按一按郁青的风衣口袋,意思是‘别忘记’,嘴巴说:“我今天不一定能回来。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