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半同居过的关係,两人正式住在一起后,日子并没多少变化,大体来说是满顺利的,而且艾薰晨吐的频率减少许多,偶尔发生的时候,段飞会拿着一杯水,拍着他的背,陪着他在马桶边吐出昨晚的存货,然后等他吐完后,再帮他煮一锅白粥。
段飞问过裴清越,艾薰这样吐没关係吗?裴清越说,次数减少代表艾薰慢慢地康復中,不能说完全和艾薰的心理因素无关,但有时候只是一种习惯,如果突然又变得频繁起来才需要紧张。
既然专业人士这么说,段飞也就放下一颗悬得老高的心,然而每次只能看着艾薰吐得难受,他心里又很不捨。他查了一些相关的资料,发现许多研究报告都指出,运动能促进多巴胺的分泌,进而改善情绪,能有效释压及抗忧鬱。
于是段飞告诉艾薰,因为艾薰体力太差,所以他替他制定了一套早晨的运动计划,并且严格执行,雷打不动的天天早上六点将他从被窝里挖起来,无论他撒娇打滚装睡都没用。
艾薰觉得,这真是甜蜜的负荷。
早起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
同样身为早起困难户的聂楚楚在深表同情的时候,也老实地说:「但我觉得,你气色好很多,人也变得有精神了。规律的运动,果然对身心灵有莫大的帮助呢。」然后,拍拍他的肩鼓励他撑下去。
艾薰照照镜子,看着镜中脸色红润--素顏--没有黑眼圈的自己,也不得不赞同聂楚楚的话,规律的运动的确是挺重要的,无论是床下,还是床上。
艾薰和段飞的日子过得很简单,上班、下班、煮饭、吃饭、洗澡和睡前运动、晨间运动,假日约个会、看个电影,或是和朋友们聚个餐,不想出门便窝在家里看电视,或者白日渲淫一下。
对多数人而言是十分平淡无奇的日子,对艾薰来说,却是他生命中最平静,也是他能感受到什么叫做「幸福」的时候。
幸福这样的概念曾经离他非常遥远,他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明白幸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是半年前而已,他想都没想过自己也能拥有幸福的一天。
半年后的如今,他睁开眼睛,转头看见面对他侧睡的段飞时,他鼻头忽然一酸,终于嚐到了所谓幸福的滋味。
时间大概还早,段飞仍未醒,艾薰难得有机会欣赏段飞的睡顏。
经过一夜,段飞下巴冒出青色的鬍渣,和睡着而显得线条柔和不少的下巴不同,看来硬硬刺刺的,艾薰心里想,摸上手肯定很扎人;再上面是抿着的双唇,因为睡了一夜而显得略为乾燥,并隐隐有些脱皮,艾薰吞了吞口水,忍住想以唇润唇的衝突,继续往上看。
往上是随着呼吸微微张合的鼻翼,然后是笔挺的鼻梁,接着是闭着的双眼,以及没清醒时那么峰利的眉毛。
艾薰意外地发现,段飞的眼睫毛挺长的,虽然不算很浓密,但也在眼皮落下一小片阴影,让人很想摸上一摸。这次他没忍住,小心翼翼地用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试探着,段飞没反应。他放大胆子,稍稍用力地拨了拨,段飞依旧沉睡着。
然后,艾薰欢快地数起段飞的睫毛来了,一面煞有其事地点着细毛,一面在心里默数着,一边都尚未数完呢,那隻作怪的手便让人捉住了,紧接着就被人拉进怀里。
「几点了?」段飞的脸埋在艾薰肩上,用着刚睡醒的沙哑嗓音低声问道,
感觉做了坏事的艾薰有点心虚,空着的手拍拍段飞的后背,哄道:「还早,再多睡一会吧。」
段飞在艾薰肩上蹭了蹭,长出来的鬍渣刺得艾薰脸脖刺刺痒痒的,忍不住笑出声。
这种像是撒娇的动作,让艾薰心底软软的,他情不自禁地在段飞光滑的额头印下一个轻吻。
段飞抬起头,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今天怎么醒得那么早?」
总爱睡懒觉的人,笑瞇瞇地说:「因为太幸福了,害怕是作梦啊。」
段飞没有忽视艾薰眼底隐约的不安感,他轻吻艾薰的嘴角说:「小傻瓜,那我们去做一些让你知道不是作梦的事。例如:在跑步机上跑个半小时。」
艾薰被逗笑,他一个用力,翻身坐到段飞身上,慢条斯理地解开段飞的浴袍系带,双手探进浴袍里,摩挲着段飞精实腹肌,浴袍随着他的动作敞开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肉体--段飞常年裹在西服底下的肌肤肤色偏白,不像他自己病态般的惨白,是那种健康透着活力的白皙,衬得段飞胸上那两点褐色乳头更为诱人。
艾薰嚥了嚥口水,上手掐了一把无辜的小突点,表情色瞇瞇地说:「我比较想要另一种晨间运动。」
除了关系到艾薰身体健康的事之外,从来没对艾薰说过不的段飞勾着唇,一如往常地回答:「乐意之至。」
*****
段飞和艾薰平淡的日子充满寧静祥和,两人没为什么事大小声过,要说吵架,那是不可能吵得起来的。先不说艾薰的性子本来就不是能和别人争吵的那类型,况且单从段飞只要是艾薰说的都好好好的态度来看,这两人能吵得起来那才是真见鬼。
一日和陈芳庭单方面置气的聂楚楚托着下巴语气欣羡地问:「你和段飞哥真的都没吵过架?」
艾薰正逗着聂楚楚和陈芳庭一岁多的儿子玩,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你又做什么事惹芳庭生气了?」
聂楚楚一听马上大声嚷嚷抗议:「我们还是不是好闺蜜了?你不站在我这边就算了,问都没问,你怎么断定不是陈芳庭惹我生气呢?」
大概是习惯了自己妈咪动不动便大呼小叫的,一岁多的小小孩没被吓到,反而笑呵呵地拍手替妈咪助威的样子。
看着乾儿子的反应,艾薰略感无言,一边想着真不知道他乾儿子平时在家里是过得怎样的生活,一边回答她:「如果是芳庭惹你生气,你肯定是待在她眼前让她哄你,而不是跑到我这里等她气消来找你。」
被说中的聂楚楚訕訕地哼了两声。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聂楚楚拨拨头发,语气漫不经心地说:「我去做人工授孕了。」
原本聂楚楚和陈芳庭就计划要生第二胎,也说好第一胎用陈芳庭的卵子授孕再由聂楚楚生,第二胎反过来,用聂楚楚的卵子由陈芳庭来孕育,时间上打算等老大满三岁之后再去做人工授孕的,没想到聂楚楚会自己偷偷跑去做,也难怪陈芳庭会生气了。
连听完原因的艾薰也用着不赞同的语气说:「你才生完一年多,身体仍未完全復原,就这样怀第二胎,你身体受得了吗?而且,芳庭不是也一直期待着生下有你基因的孩子吗?」
聂楚楚摆摆手,「我还年轻,趁年轻快点生一生,才不用一直过着睡眠不足的日子啊。再说芳庭骨盆腔太小了,只能剖腹產,我捨不得。」
「那也能再缓些时候啊。」艾薰可以理解,毕竟剖腹產的术后休养需要的时间比自然產要多,再者陈芳庭的年纪比聂楚楚大上好几岁,身体恢復的速度自然没有聂楚楚的快。
「你都不知道这小贪吃鬼一晚上要起来多少次,」聂楚楚捏了捏自己儿子塌塌的肉鼻子,继续说:「每次芳庭都会跟着醒,上班都很辛苦了,还要伺候这小祖宗,再过几年芳庭也要升主治医生了,到时候只会比现在更累。即使由我来怀,芳庭仍然得一边照顾我们,一边忙着工作。倒不如早些生老二,一次痛完就好。」
听完聂楚楚的话,艾薰不发一言地深深看她好一阵子,她被看得寒毛都要炸起来,她搓搓自己的手臂说:「干嘛啦?」
「我只是觉得,你变成熟了。」艾薰由衷地说。
聂楚楚翻着白眼说:「我马上要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能不成熟一点吗?」
「那么,成熟一点的聂小姐,我觉得你还是要为先斩后奏这事跟芳庭道歉,毕竟两个人在一起,所有事就不再只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了。更何况,你们连孩子都有了,凡事都要两人商量讨论才对。」艾薰抱起打呵欠一脸想睡觉的乾儿子。
聂楚楚心里明白艾薰说的没错,她语气诚恳地说:「谢谢艾大师开示,我这就抱着我儿子回去找芳庭告罪。」并且伸手作势要抱儿子。
「你不能让我乾儿子睡醒再回去吗?」艾薰闪身躲开聂楚楚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