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分成两队,一队打完换一队,互打。如有徇私,全体加倍。」苏星文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一地充满怨念的士兵。
祈世子和李凌文自然不会傻傻地呆在原地等人来打大板,早就无声无息地潜开。
「如何?」
「嗯?」
「你觉得苏星文是个怎么样的人?」
祈世子沉默片刻,淡淡道:「讨厌的人。」
前线战机,一日数变。因权制宜,分析敌我双方利弊,以及战况是否依着自己事先计算的轨道而进行,可有意外变数与偏差。好半晌,少年先锋才轻吁口气,脱下雁翎头盔,将自己摔到床上,揉了揉肩膀,顺便摘下面具。
面具下的脸,其实并不是众人猜想中如兰陵王般的稚嫩柔美。十六岁的少年,正渐渐脱离中性的雌雄莫辨及圆润,转化出属于男性的刚强。五官清朗诚恳,看来应该是饱读诗书求取功名的文人,而不该是在杀戳战场上号令千军夺取生杀之权的修罗。唯有那双充满噬血渴求的眸子,才见证了他是苏星文的身份。他身上有股咄咄逼人的锋锐之气,容貌再诚恳也无法掩饰住这狼顾之相,但他已经懂得开始掩饰这股锋芒了。
与九王爷的三战,让他明白了,无论他如何天纵之材,还是有敌不过之人。太过自大小窥天下人材,总有碰到铁板的时候。
——鹰立如睡,虎行似病,正是它取人噬人手段处。
轻吁口气,他翻了个身。
帐篷一切都很简洁,与一般兵营无二,除了一张睡觉的床,一张讨论军事的案几,以及一个烧者热水的火堆外,什么也没没有。案几后的帐篷上挂着一张行军布阵图,另一边,却挂着一幅字画。
字是草书,字迹又快又急,一气呵成,带着一往无回的霸气与决心,字字力透千钧,笔墨淋漓畅快,一片浓重的战云。苏星文托着下巴,打量着字幅。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一气呵成的诗,只有苏星文自己看得出来,在「起」字之后,字迹的连贯气势已经中断。
那时提着笔,突然不知道,写这个,显了激励将士们的士气,还是真的是自己的心声?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嗤地笑了声,苏星文躺平在床上,不再看那字幅。
『你虽有经世之材,却只能辅佐病鬼和小孩子,甚至顾忌君弱臣强,而不得不自削兵权。后世相传时,你定是个名王忠臣,只是,这样,真的对这个年代好么?』
『我可以以强横手段代替逸儿掌权,但,却将树下以权代仁,强取豪夺的错误榜样。诸子百家,你可知为何独尊儒家么?』珠冠儒袍的王者在笑:『治世需法,而治人心需仁。道德沦丧,人性之不啻豺狼行世。所以,仁治不可乱,不可破,无论换了多少朝代都一样……因为,人们怕看到自己心底的毒龙。』
毒龙啊……这条毒龙又在蠢蠢欲动了。捂着胸口,苏星文唇角扯出讥笑的弧度。
外界的风声,偏将的窃窃私语,在自己连下数城后,鼓动的更欢了。
攘外必先安内,内不平,外如何定,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