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钴禄·金珠以为别院中那就是极致的奢华了,没曾想比起内室,外面那跟本就不算什么。
此时此刻,她才知道什么是富贵。刚才院中,领头的姑姑已经告诉她,院中所住何人。进门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坐在一旁的贵妇。掩映在金银玉器丛里,她浑身散发的贵气,逼得她睁不开眼睛。
突然她觉得,自己这身新做的衣裳完全拿不出手。她有些怨恨额娘,如果不是月例被挪,她也不会这般寒酸。
弟弟有什么好,要克扣掉她的一切去补贴他。
“见到爷和福晋,怎么不行礼?”
四爷心情非常不好,但他却不忍心也不能迁怒自家人。钮钴禄母女的到来,刚好给他提供了宣泄的途径。
尤其是当看到钮钴禄氏那张小家子气的脸,站在那显得有些木讷,那表情同前世一模一样。不用说同笑怡比,单单春杏都要比她强一大截。
上辈子他是怎么鬼迷心窍,怎么会看上这样贪婪又小气的女人!
钮钴禄·金珠一哆嗦,这才发现室内一片安静。额娘跪在前面,紧张的回头看着她。而她,却盯着那富贵的福晋愣起了神。
“金珠这孩子没见过世面,雍郡王和福晋恕罪。”
毕竟是亲生女儿,钮钴禄氏还是存着爱护之心的。
一旁的瑶儿,自金珠进来后就打量着。一边打量她边看着阿玛,他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听弟弟说,阿玛脾气没她一致认为的那么好,甚至有些喜怒不定。以前她不信,现在却信了。一般人只要有眼光的,就不会舍弃额娘要这么个村姑。
对阿玛她说不出太难听的话,对地上跪着的两人,她却没有顾虑。
“钮钴禄家怎么也是满洲八大姓,不管你们与果毅公府亲疏远近,总不能落了这姓氏的门面。如今这般不行礼,是瞧不起房中人,还是未曾学过规矩?”
钮钴禄福晋慌了,金珠忙跪下。心中焦急害怕的同时,却又升起难言的嫉妒和崇拜。
那么精致又骄傲的小格格,她们应该差不多年级吧。雍郡王的女儿有那么美的额娘,每日锦衣玉食,就连气势都这么足。而她,却只能跪在下面,因为一时之错接受奚落。
为什么她的命就这样,难道她不能跟座上格格那般么?
垂眸看着地面,纯木地板,纹理完全一致,竟然比她从小睡到大的那张床用料还要好。隐约中她似乎感觉,自己应该享受这样的富贵。虽然觉得这一切荒诞极了,但她就觉得自己应该如此。
“你这样沉默,可是觉得本格格说错了?”
瑶儿横了阿玛一眼,走下台阶。因在庄子上,她没穿花盆底鞋。不过她这双便鞋,却是郭罗玛法找江南秀女,用一个月的时间镶上999颗小珍珠做成。是他们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今日正巧带在身边,她也就拿出来穿了下。
绣鞋上的光亮晃花了金珠的眼,小格格的一双鞋子,能买下整个钮钴禄府吧。瞬间她感觉百爪挠心,一样都是人,她活得却连爬虫都不如。
面前闪过一道画面,身着黄色龙袍的年轻男人欢天喜地的站在她面前,展开一件华贵的衣裳。
“皇额娘千秋,儿臣特意命人寻来这蜀绣珠衫。上面9999颗珍珠,是全国各地总督敬上,他们都希望您长命百岁。”
年轻人给她披上珠衫,领她参观各种奇珍。在上元节才能去的宽阔大道上,摆满了各种为她祝寿的物件。栩栩如生的八仙过海,竟比她过年时看到的还要大许多。
分不清虚幻和真实,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才是她应得的。虽然出身微末,但她却是天赐的有福之人,她的儿子,会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头脑一阵沉重,她渐渐失去意识。
“额娘,我可什么都没做。”
瑶儿退后一步,匆忙解释着。房内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钮钴禄福晋也不敢抵赖。
没等笑怡起身,终于找到机会表功的四爷向前一步。足间轻点,指着钮钴禄·金珠那纤细的手腕。
“旗人有朝廷的供奉,府中格格怎会如此瘦削,甚至因饥饿而晕倒。”
一句话给事情定了性,心中有鬼的钮钴禄福晋惶恐起来。
“这孩子,冬日不爱进膳食。叨扰了爷和福晋,奴婢无限惶恐。”
说完,她咚咚咚的磕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