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总会带来淋漓的汗水。
汗水的出处很多。或是没有开电风扇的湿热的夜、或是工作时挥舞的砍刀。随日头升高,气温愈发增大,仅仅站在室外额头和胸背便会变的湿滑,安置居民楼的巷口如果没有风吹,走在路上几分钟,嘴巴里也会吃到咸涩。
我和祝余在夏日相识,爱恋起源于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之后的肌肤触碰并不总是拥有相同的场景。慕黑的天在晴好的天气里甚至不会拥有云朵,我坐在与窗齐平的柜顶上仰头看他,刚修剪过的齐刘海在祝余的眼睛里变成一条泛起飘荡的、细细的线。柔和的吻从头顶开始,漫步着来到眼皮,震颤的、不断开合的眼睛感受到灼烫的温度,我撑着木杆的双臂在渴求的欲望里竖立,一只飞蛾直条条扑向明火。祝余的手臂来到我和木板分离的臀部,向下靠着大腿,仅凭一只手的力量,就轻而易举地将我抱起来。
身体的支点换成祝余,在脑袋被搅浑的同时,唇舌也不再受控制。人是动物的一种,那么交媾是否也能无师自通?我分不清自己张开夹住他的双腿是受教于曾经看过的av,还是生命追求繁衍的本能。大多数时间躺在床上的我会被祝余碾磨,隔着布料,他有时用手、有时用膝盖。男性女性的生殖器官在刺激中流溢液体,我张开嘴巴、也张开双腿,在一切结束后,混杂着汗水、潮水与精液的身体和鱼一样湿滑。
我的视力良好,不需要多认真就能看清天花板上细微的裂缝。情爱的徜徉使得我视线里出现众多大的、小的、多边形的重叠图像,它们总是会让我联想到电影里拍摄的被刻意模糊掉的用彩灯渲染的红灯区。这样的链接是对的吗?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在性事里也会有这样的视觉吗?我如此是正常的生理和心理反应,还是说这样的既视感是由于我本性淫荡?
夏天,城市如往常般湿热,高高升起的太阳把旧事物都照得很新。站在顶楼的水箱处,目光可以越过身处的城中村看到远方的高楼。荒唐的夜生活需要白天的打理,祝余将晒好的被单收下。我穿着凉拖站在阴影中,鼻尖上涌出一个小水珠。
我将汗水也归咎给祝余。
现在,我穿着裙子,带着祝余奔跑。再没有云层遮蔽的天空,烈日携烧灼而来,披在身后的深色卷发吸收热度,将我蒸得滚烫。至杂货间时额头鬓角的假发已经湿漉漉,祝余扣住我的手,安稳的力度与之前我们亲暧时一样。
“等我来接你。”
我相信祝余说的所有的话,我相信、相信这个将我引入新途的年长者无所不能。做一只被保护的雀鸟、做一个等待救援的困徒……换做别的双方安全的场景,我会好好听祝余的话——我喜欢他,所以无论被喜欢的人拧转成什么模样都心甘情愿。
而正因为我喜欢祝余,当危险降临的时候,我不可以全然地听从他。
这约莫也是爱意,情侣间怎么能放纵一人受磨难?然而,我清楚地觉察到除了这份爱我对祝余还有其它,那是最初时我就拥有的。
我对捡到的祝余负有责任。
“襁褓里的小生命真的很难养啊。”我耳边出现带着笑意的闲谈,“一不注意就饿了,稍微放下来就醒了。夜里才睡两个小时的大觉,梦里面正和人亲嘴,就听见咳嗽声声。”
“哎呀,我可烦了。”
倏而又严肃地加大声音:“要我弃养啊?我答应过了好吗,我对他有责任。”
“哼~”极得意的,“也可以叫我妈妈。”
我不可以舍弃祝余,因为养育我的人没有那样做。
“祝余。”我亲吻他,眨眼睛的时候一滴泪珠落在头发里。有那样一刻我并不能识别眼前的人是谁,充盈的爱意组成复杂,但很快,我重新看到祝余的脸,看到他略微震惊的、颠倒我心绪的英俊眉眼。“你是我的。”不清楚祝余是否能在发颤的声音里听到我的坚决,我拉着他,敲了一位陌生女士的房门。
祝余或许知道、又或许不知道,虞生的生活与哪些挂钩。我不是性工作者,但生活在西区,不同行业的底层人或多或少都要掌握别人的关窍。之后祝余会改变对我的看法吗?我在藏祝余的衣服时想到这个。奇异的,心里并没有很担心和害怕。
祝余沾着汽油的中裤褪了大半,遮挡了他的一部分身型。我脱下内裤,光脚踩在地板上。窗外的说话声音加大,一堆人簇拥着其中两个前来,祝余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他流血的伤口已经成了一块正常的皮肤。“不、不要动弹。”我命令他,唇上的口红已经因为紧张吃掉了一半。拉下祝余的内裤,往日里隔着布料碾磨我的阴茎跳了出来。比我高的祝余拥有比我强壮的性器,我早知道。
我捏着裙子,打摆的腿跨上床铺,裸露的外阴坐在祝余裸露的阴茎上。林禅语的谶言又在我耳边回荡。“虞生、虞生,要小心。”
我是自愿吞食苹果。
我和祝余紧贴,还是汗水。惧怕生出来的汗水带着冷意,不符合热潮的情欲。检查的人还在一楼,八户人家需要六分钟。“哥哥。”我越过祝余的伤口,手撑在他的坚硬的腹部,“我们一起动一动。”
作为经常躺在床上被祝余顶弄阴茎和磨穴的人,我缺乏骑乘的经验。匆忙上阵的“女人”被绿裙包裹,少的不只是能够激发性欲的、丰满的乳房。在生死关头做爱,除了疯子没人硬得起来。我开始觉得自己想了个坏主意,被我一直噤声的祝余伸手摸上我的脸颊,昏暗的光线下,我看不清他眼睛的底色。
“虞生。”祝余没有叫我小鱼,而是喊了我的名字。确认是很正式的,他问我:“你决定要这样做了?”
我清楚,他不是在表达责难。
“祝余。”我同样回答他,“我、我不要自己一个人。”
“是我、是我捡到的你!”
“好乖。”祝余笑了,“又好倔强。”
躺在床上的男人长了一张我异常熟悉的脸,可那份笑容罕见。不是因为被取悦而开心、不是因为我的拙笨的固执而欣喜。用拇指轻抚我脸的祝余很温和,那双沉静的眼睛微微弯起,日常的凌厉线条软化,给我一种他被我浇得透湿的错觉。“要警惕成熟嗯……成熟人类的温柔。”林禅语将她的生活经验告诉我,“一旦被他们诱骗,你惨啦,将坠入爱河啦!”
我确信我即将万劫不复。
性器的跳动是本能,我张合的穴口在祝余给予的荷尔蒙下收缩。他的神情又变了,微微阖上的眼睛挡住了外面的光。检查的人开始上楼,“要我帮帮你吗?小鱼。”祝余的语调不变,我甚至能听出些游刃有余来。天啊,在我身下的祝余分明穿着过时破旧的着装、凌乱的头发,脸上也因为灰尘有着不同的着色,但这样还是让我痴迷。身体因为这一句夸赞开始热起来,我腿脚更软,腰由于缺乏支撑而失力下压,祝余的性器似乎要嵌进在我的外阴。
我好像真正成了一个女人。
“哥哥。”我用我从未有过的娇软声音请求祝余,“你帮帮我。”
在生命受胁时做爱,直至到刚才我还认为它属于艺术的加工。末日来临时人们亲吻、天灾突降时人们拥抱,性,它出没的场合并不全由导演或者写故事的作者执掌。人和爱的人在一起,大概随时都会变得疯狂。
祝余的手从脸颊移至后颈,我膝盖顶着床铺,俯身与他接吻。色情,它更多的来源于我的主动,祝余压着我,舌头的交缠牵扯出银丝。
一只手从腰间向下,翻过我铺在床上的、绿色的纱状裙摆,带着茧的指腹摩挲在我的大腿上,以很轻的力道向上。我腹部收缩,有余裕的腰围给了手继续前行的空间,祝余张开手掌——
他的手掌没有摸到我的乳头。
“小鱼,好乖的宝宝。”停顿的手往背后,祝余解下我的内衣扣带,过度低哑的声音像在朗诵赞歌,“做女孩,还记得用内衣罩住乳房。”
“啊,不对。”他按着我的奶头,“我现在是嫖客。”
“小姐。”祝余轻蔑地喊我,“你的奶怎么还没有发育啊?”
我歪着头看向祝余,用嘴巴咬住了两根手指。
内衣被解开,它肉色的吊带滑落至我的肘弯,裙子的遮盖下是我和祝余接触着的性器,它们的所有变化我们彼此都一览无遗。我是娼妓吗?我原本就是婊子吗?祝余那样说我的胸,我却像被操了,腰带着上体在他的阴茎上摩擦了一大下。
我含住自己的指节,不可思议地望向祝余,他眼睛里面的我一副欲求不满的重欲模样,唯有因吃惊而瞪大的眼睛还有故作的童真。“小鱼要好好夹住。”祝余再一次勾了勾嘴角,他扣着我的腰,好体贴的说,“别咬着舌头。”
祝余抬起我,性器在我的外阴来回地磨,他微微拧着眉头的模样让我失神,竟不由自主地开始配合。没有多长时间,祝余的眉心舒展,我却因为异常剧烈的快感而呻吟。我的肉瓣在失神的时候被翻开了,祝余勃起的茎身在碾磨我的阴蒂。
很难形容那是怎样一种快感,是痒吗?是痛吗?情欲带来的感觉和日常能够体会的所有都不一样,我仰着头,一种感受在积蓄,逼得我试图大声呻吟。一分钟?或是只过了三十秒,身上的冷汗迅速被奔涌而来的热所替代,我的阴唇连带着里面的阴道开始剧烈的缩张,那种感觉从下半身通达到大脑,让我既想请求祝余停下,又想催促祝余加快速度。脑子似乎坏掉了,口水将嘴巴里的手指打湿,我摇着头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不要。下一次的摩擦力度很大,我终于放弃了让祝余停下的想法,转而动着腰,去追逐他硕大的龟头。
那是怎样的一副景象呢?之后回忆起这件事的祝余掰开我的腿,将我抵在落地窗上。“清纯的婊子。”他揉弄我已经有点鼓包的乳房,“你穿着那件绿裙子,奶露了一半,仰着头咬你的手指,最后吐掉伸出舌头。阴唇夹得很紧了,夹得我都没有办法动。每次我动你就狠狠坐下来,压着阴蒂让它肿起。我的小鱼就算两眼翻白也漂亮、漂亮又淫荡。”
我是在那群人闯入之后才潮吹的。
身体好热,我的裙子也被汗水打湿,贴在肌肤上,勾勒出我的腰线、我的臀部和我贫瘠的乳房。与肌肤相贴的头发也成一缕缕,房间里仍然是有香味的,我被裙子挡住的阴道流水潺潺,有一股顺着大腿向下。那群近来的人亲眼看见床单变湿,本甜香的空气里,多了精液和水的味道。
我的汗水、我的一切为归咎于祝余,这个小小的房间,见证了夏天的所有湿和热。
“我也是遇到你们了,大哥。”
祝余换了声线,换了口音,他将变成小鱼的我的头按在他怀里,拍着正因高潮而不断摆尾的我的肩膀对那些人说。
“我在搞小姐啊。”
那些人没有认出祝余。
而在我尚算不得长的生命中,祝余是遇见过的人里面的最神奇。
压着我的脖颈、用濡湿的长发遮挡我的胸部与面容的祝余有那样一双我熟悉的手,它控制我的力度、肌肤相贴的面积如同平常一般,明明和嘴生长在同一个肢体上,我听到的话却不一样。
北方语系出现扎根于我所在的省,祝余的话听起来不再是本地人。他粗野的、重音不同的断句和他高大的体型相符,让人确信他来自被大多数人认为的尚未开化的远方。本地的混混忌惮流窜于他人口中或真或假蛮荒故事,一时间空出言语。我偏着头,看不见来人样貌,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在观察。鞋子踩在地上的声音迫近,祝余将我抱在怀里,他光裸的、带着油漆味的上半身落下水珠,没有血一般的红色。“你们干嘛?”浓重的不耐口音。我即便知道护住我的是祝余,但在一段不短的时间里,我觉得和我做亲密事情的是我不认识的另一人。
我靠在祝余的胸膛里,下半身的摩擦让我忍不住在高潮的余韵里小声呜咽。沉溺于性爱里的叫床声在大多数的文字描写里与小猫挂钩,我想我与小猫还差很大一截,为了不暴露自己更与男性相似的嗓音,我卷了舌头,含咬下祝余胸膛的肉。
裙子依旧穿在我的身上,下披的肩带、浸湿的裙摆却越过肉体显示淫靡的声色。我在睽睽众目中向祝余奉上躯体,极偶然地将妓女这个职业做得熟练。支撑住我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发麻的下体感知不到什么变化,可祝余很明显的愈发暴躁了。一箩筐的脏话从昏暗的小屋里迸出,粗鲁的、准备穿起衣服的祝余与愤怒的、问候他人爹娘的叫骂声结合,与我所了解的祝余迥异。远方来的年轻男人拿着手机叫唤兄弟,引得查房的另一批谄谄。“老兄、老兄。”我混沌的大脑只听到这一句示弱的,“是我们、是我们打扰了。”
凑近的人没发现血迹、也没有发现在凌乱发型下的祝余异常英俊立体的面容。我的脸也被完全遮挡,叫人认不出这是他们口中那个和目标人物搅合在一起的虞生。在“黑社会”手下从业的人大多看不起底层的性工作者,他们退出去,期间有几个人吹起了轻佻的口哨。
门被关上,我彻底放松下来。力气在应对这场祸事时已经用完,祝余抱着我,用拇指和食指捞起我完全失去表情控制的、潮红的脸。有那样一刻他毫无表情,中指抵着我的下巴中间,逼我露出舌头。下颌在小范围轮转,居高临下的祝余在审视他待价的商品。我的思维难以运转,不能判断这动作算是轻慢。人一旦坠入爱恋就会被柔情啃噬头脑,认真的男人带着致命危险,而此刻,祝余的认真是为我。
失去理智后,痴恋成为我的本能。
被汗水覆盖,有几缕假发粘上我的脸颊。仰视,这个在日常生活里频繁使用的动作进入情场后不再和普通相干。祝余瞳孔里的我陌生,它所包含的急切和着魔让我也成为一个陌生的人。春意、荡色,微张的唇口在向上的姿态里化身成供人享用的食品。一个吻落在鼻尖,“小鱼。”祝余轻轻笑起来,光进入他的眼睛,粼粼的湖光水色。
他又尝了尝我的舌头,然后说我是好宝宝。
好缱绻的声音,我被泡湿,靠着祝余开始无声尖叫。
末日走过,我和祝余从劫难里幸存。没有匆忙的逃生,祝余抱着我站了起来。绿色的裙子被脱下,我单薄的肩胛骨抵在浴室的瓷砖,祝余捞起我的腿,阴茎抵住我的阴道。一切好没有理由地继续发生,硕大的性器躏弄我的外阴,勒令它承载一切。我抓住祝余的手臂,指甲在失力中陷进他的肉里。“伤口、伤口…”我吐出的话不成字句,然而祝余没有回应我这句,情潮如海面的巨啸,我被极致的快意吞噬,又一次的潮吹,祝余顶着我的穴射精。
“好小鱼。”他还是轻轻地笑。
“——谢谢你。”
耳边响起刺耳的警笛声,这次不再只是单调的、喇叭的叫嚷。车轮碾过开裂的土地,急刹时的分贝虽不如枪响可怕,但也震撼。“警察——”公安在报名号,而这次人群不能够做鸟兽散。
祝余抱着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部电话。“两套干净的衣服。”他对对面说,手机里传来严肃的声音和楼下的重合。在我昏过去的前一秒,我听见对方讲:
“祝余,你搞淫秽色情,我们警方也是要抓你的。”
再醒来人已经不在西区。
白炽灯刺眼,我睁开眼睛时外面早就是被人造光源撑亮的天空。林禅语坐在病床边,神色凝重,章宁拿着狼牙棒警惕着周围,他是守卫林禅语的恋人,所以负责她的安危。
“小鱼宝宝。”饶是眉眼周遭都紧绷,林禅语还是没有给我责难,“你发烧了,已睡了大半天,现在身体有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
我试图开口,可嗓子像吞过刀片,一时间难以出声,我只能换种方式回答。眨巴了两下眼睛后,我对着林禅语摇了摇头。
手背上打着点滴。林禅语按铃叫来了护士,温度计在五分钟后显示379c,药物还没有将炎症完全控制,她重新加了一些液体,柔声告知我林禅语待会儿可能要再睡一会儿。
护士帮助我饮了两口温水,缓解了喉咙的刀割感,说出后的话仍带沙哑。“姐姐。”我问林禅语,“我们现在在哪里?”
“和安。”她吐出了一个我十足陌生的医院的名字,仿是知晓我的不了解,林禅语补充道,“附近几个市里最大的私人医院。”
私人医院,在我的人生阅历中很是罕见。
我在警察来后失去意识,是祝余抱着我走出居民楼。林禅语和陈肃肃后至,到达时我已经在轿车中。“去医院。”祝余没有同警方交谈,留下鼻青脸肿的陈肃肃解决摊子。
“等一下。”气喘吁吁的林禅语阻止了他。
我并不清楚林禅语和祝余说了哪些,但林禅语不算好看的表情让我觉察到祝余或许在他们面前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实际上事实比我设想中的要糟糕许多。“虞生是我的恋人。”面对质询,祝余仅回答了两句,“虞生该由我来负责。”
林禅语宁也满背悚然的冷汗。他和林禅语依偎着坐进另一辆轿车,直到此刻,依旧害怕会出现什么针对他们的动乱。
我的朋友们并不知道我和祝余发生了什么,除了在视线内的奔逃,他们再次见到我是在医院的病房。“哪里疼痛?”林禅语依照感冒有的状态关切地问我,我在意识清醒后感受了一遍身体,最不适之处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于是我说没有大碍。
“吓死人了。”确认我没有大的问题,林禅语先放下之前的疑问,她让章宁放下手中的武器,才俯身近我耳边,以一种劫后余生的语调低低地说我。
“小疯子。”
我不是小疯子,可承认自己的举动的确太莽撞,于是我诚恳地同林禅语道歉:“对不起。”
有些犹豫的,我问林禅语:“祝、祝余。”
“…………”
“虞生。”林禅语破罐破摔的,“你没救了,你真坠入爱河了。”
我很想反驳说我没有,祝余受了伤,问他情况是很正常的事情。然而,因为我之前的行为,林禅语不再信任我:“你男人被人捅了一刀,我们赶来时已经在手术室。伤口缝合后就被警察带走了,好像是要配合调查。”
混乱的西区,因为错综复杂的局势被公权力忽略,这声枪响好似一个破口,半个市的警察倾巢而出。地下赌场、拍卖所、酒吧……安稳多年的灰色地带都受到波及,我的上任老板也被抓紧局子等待保释。林禅语冷漠地讲西区半天的变化,最后才问我:“小鱼,你到底捡了个什么东西?”
我、我也很迷茫。
有组织有纪律的扫黑绝不可能是突发性的,但我一个打工仔,决计不可能知道和我相距很远的、公家的筹谋。祝余在这里面扮演了重要角色吗?心一时间惶惶,想到自己的擅作主张……天啊,我是不是给祝余添了乱。
祝余是个人,可面对林禅语的问句,我只能说不知道。
这些是祝余还没有交付给我的秘密。
思考的时间不长,药力上来,我又困了。即便想要和林禅语说话,吐出来的字也含混不清。“睡吧小美人。”林禅语给我盖上被子,这次是轻松的话,“脸烧得跟猴屁股似的。”
猴屁股、小美人、小美人、猴屁股。闭上眼的我微微勾起唇角,脑袋将这两个词捕捉。在意识陷入沉渊前它们不断来回跳动,吵着闹着让我选择。我一会儿披上裙衣,一会儿又变幻模样。睡眠占了上风,童话故事里,吻会使停滞的时间转动。
如果,我挣扎着希求:如果可以——
转动的时间啊,请在我再次睁眼时,为我带来祝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