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驻足门口,沿着病房门上的小隔窗向内探看。
棠光正规矩地坐在床前的板凳上,和病床上的患者说话,言行不似平时那般毛躁,更像是在和长辈交流。
夏斯弋敲了敲门。
棠光在清脆的敲门声中回头,惊讶地与他相视。
夏斯弋在获准后开门,意外见到了站在他视觉盲区的谢青随。
同一天见了两面,再不打招呼就太失礼数了,他低声唤了声“学长”。
视线相接的瞬间,夏斯弋无端撞入对方艰深难懂的情绪之中,眼底像是被混合进多种不具名的化学药剂,危险、复杂、又令人想一探究竟。
“青随,这也是你的同学吗?”
病床上的呼声瓦解了谢青随的异常,也带夏斯弋脱离了那种探究。
夏斯弋转过头。
谢青随从稍远的位置跨步到中年女人身边,欠了欠身:“是的妈,他们都是我同校的学弟。”
长发从他的侧耳滑下,盖住他说话的唇齿,模糊着话音。
谢青随的介绍帮助夏斯弋厘清了人物关系,他礼貌地打招呼道:“阿姨好,不好意思叨扰了。”
“你也好,不打扰的,能看见青随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开心。”
她的气色很差,虚弱中藏着淡然,像极了饱受病痛折磨后的无畏。
谢青随自然而然地解释起今天的情况:“我母亲在这里接受治疗,之前也和曲明格有过几面之缘,今天和棠光发现他在走廊里崩溃,就赶着去帮忙,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合情合理,唯一怪异的是出现在这里的棠光。
想起棠光之前的斑斑劣迹,夏斯弋一阵担忧上头。
他扯这棠光扭到身后,游刃有余地输出了一份客套离开的标准模板:“阿姨,我们有些急事要先走,这次来得太匆忙,下次一定抽时间再来看您,您先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搅了。”
说完,他在谢母和蔼的笑容中强硬拽着棠光离开了病房。
沿着长廊走出好远,夏斯弋才松开棠光的手腕。
他惆怅地皱起眉头:“是你主动来医院的,还是谢青随带你来的?”
棠光盈盈一笑:“有区别吗?”
夏斯弋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棠光即刻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我发现我们是同乡,又听说他妈妈在住院,就想着把我妈前一阵从家里寄给我的东西分去一点,吃到家乡的味道,总归对心情有向好的帮助,也许会对她身体恢复有帮助呢。”
“……”夏斯弋叹了口气,“我一时竟然分不清你到底是善心多一点,还是色心多一点。”
棠光也跟着吐出了一口浊气:“听别人说,谢学长很惨的,他母亲常年病重,父亲不堪压力离婚远走,学长只能半工半读,这种条件下还能考上津大,真就……很不容易。”
说着,棠光的眼底不经意流露出一种比同情更深刻的情绪,一种甚至可以被称之为心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