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随垂眸盯着自己的满手脏污,苦笑道:“你知道,那天我看见你们那么多人都在为曲明格妈妈想办法的时候,我有多羡慕他吗?
“如果当年也有人能拉我一把,我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人生?为什么我就没有那么幸运?你们这些大好人能给我一个答案吗?”
夏斯弋沉默地听着谢青随倾吐一切,心口的钝痛感阵阵加剧。
这个问题,他无疑没有答案。
一滴泪垂落掌间,困在谢青随手心的污泥之中。
悲哀的是,他知道自己在吃人血馒头,又不得不咽下血腥。
“我会自首的,但不是现在,只要等她安全做完移植手术就好。”
夏斯弋盯着他,无情地摇了摇头。
谢青随眼里的残光撕裂,恶狠狠地直奔夏斯弋,谢青随揪起他的衣领,忿忿地咬着他的名字:“夏斯弋!”
夏斯弋毫不畏惧地仰头与他对视:“你要的时间,可能是别人的性命,其他人就活该为你的孝心买单吗?”
“我停下了。”谢青随锁住他领口的力道加重,“我早就停下了。”
夏斯弋跟随力道后仰,声音因失力而低沉,压在谢青随耳里却如置千金:“那其他人呢?你的上线下线,你没把他们供出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会因为你的收手停止侵害吗?”
谢青随几乎是瞬间收了手。
他沉默下来,影子在风中微微摇晃,瘫软着陷入潮湿的土壤中。
“所以,不可能推迟的。
“我们谁都不会。”
寒流拂地,肆意侵蚀着呼吸。
“这世上每时每刻都有不幸发生,如果当初你没有选择——”
谢青随高声压过夏斯弋:“那她就会死!”
死在不具名的出租屋里,死在霉迹斑斑的木板床上,还要被盛气凌人的房东唾骂一句晦气。
上位者怎么能理解普通人经历的苦难呢?
别开玩笑了。
谢青随咬紧牙关,从脸色到声音都冷了个彻底。
他抬手覆住夏斯弋的眼睛,压住对方面颊上灼烧的热意:“好了,你该睡了。放心,我只拍照片,不会做多余的事。”
夏斯弋的精神恹恹,可也没到动不了的程度,但他始终没反抗。
本就模糊的视野彻底失去光线,涣散的听觉稍稍回缓。
与表现出的冷血不同,谢青随的气息甚至在不稳地微颤。
“夏斯弋。”谢青随的嗓音钻入耳道,“无论如何,我母亲她,都是真心喜欢你们这些不属于我的朋友的,请尽量……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