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浓郁的暗色化作细密的雨针,薄薄地盖在两人身上。
夏斯弋缓缓闭上眼,微颤的睫毛被细雨侵袭,与泪花悄然相融。
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回想起诸多过往细碎的片段。
他们争吵、调笑、并肩同立。
那些被他误认为是挑衅的关切在记忆里一帧帧被剖开,流露出包裹在内柔软万分的情谊,带来最细腻的温暖。
原来,孤单从来都是他对自己境况最大的误解,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他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当年父亲出事后跟前随后的是他,撑病冒雨来接自己的是他,多年来沉默替自己纾解情绪的依然是他。
曾经的陪伴如同包裹在记忆里的彩蛋,在揭晓的刹那炸开细碎的金花,莹亮了往昔陈旧的晦暗。
手中的猫咪气球还在风中摇晃,在他的掌中轻轻拉扯。
夏斯弋掀起湿润的眼睫,恍惚地近前半步。
狭小的距离承接着拥抱的力道,细雨中的轻啜化作抵在肩头的颤抖。
雨越下越大,直到钟至举在夏斯弋头顶的玩偶熊头套也无法抵御雨势,他们才被迫躲进了附近的屋檐下。
宽绰的房檐遮在头顶,疾风骤雨在周围呼啸。
钟至撑着衣服盖在两人的下肢处,搪开倾斜的大雨。
珠线般的雨滴水帘似的分隔出两个世界,外面是喧嚣疾厉的暴雨,内里是安静和谐的相依。
夏斯弋的视线空空,无意间扫到钟至的手掌,一道被阴湿后重新化开的血痂清晰地戳入眼眶。
这熟悉的伤口形状,大概率是被他摔碎的碗碟弄的,可之前钟至只替他处理了伤口,竟丝毫没有在意自己。
夏斯弋从墙上撑起身,盯着那道血痕:“你……”
钟至翻转手掌,用外套掩住伤口:“没事,不疼的,只划了很浅一层。”
夏斯弋不说话,目光一直锁在钟至藏匿的那只手上。
钟至无奈,只得转移他的注意力:“怎么连一句怪我的话都没有?”
夏斯弋狐疑地抬眸。
钟至打趣他道:“比如,怪我怎么不早和你说之类的。”
浩大的雨势盖住钟至的嗓音,只得到了眼神回应的钟至只当是雨声也盖住了夏斯弋的回复,自顾自地继续:“其实我一直有在尝试告诉你的。”
夏斯弋微怔:“什么?”
见人总算是有了其他反应,他偏头看向一旁硕大的玩偶熊头套,笑道:“你以为,我的社交头像拍的是什么”
棕色的头套在一旁静静躺着,潮湿为它披上一层新的深色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