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曜不理会外头响彻天的敲门声,他又进入卫生间,卫生间的门也反锁上,用来隔音,“宝贝儿,你今天都吃了什么?”
“吃了火锅。”
“怎么又是火锅,心疼死我了,就没有别的菜吗,应该把我也带上的,我又不妨碍你们办事,我还可以给你做饭吃。”
连煋想念商曜,商曜单纯又会心疼人,谁能不爱,“我本来是想带你来的,但我队友不让,没办法了,这是人家的船,得听人家的。等以后我有了自己的船,就带你一起出海。”
“那你这次回来,我把我的房子车子都卖了,凑钱给你造船好不好,以后咱们就都住在船上。”
“好啊,你对我真好。”
门外,邵淮和连烬双双矗立在门口,面面相觑,连烬还在用力敲门,砰砰震动声响彻整个小楼房,姥姥从二楼楼梯拐角探出头来,“连烬,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连烬放下拍门的手,略显委屈,“姥姥,商曜把手机带进去,把门锁了,他不让我和我姐讲话。”
听着他可怜楚楚的话,姥姥心中却是徒升怪异,恍惚记得,当年姐弟的爷爷奶奶去世后,她到城里照顾两个孩子,偶然翻出两个老人的遗照,不免长吁短叹,叹世事无常,怎么会两个人一下子都摔下山崖了呢。
那时,连烬紧挨着连煋坐在沙发上,瞥过一眼爷爷奶奶的遗照,没由来地说了一句,“他们不让我和我姐姐讲话。”
姥姥顺着楼梯下来,在门口喊道:“小商,你快开门,元元打一次电话过来多不容易啊,你干嘛藏起来,快把手机拿出来,也让连烬和他姐说两句。”
商曜窝在卫生间,听不到外头姥姥的声音。
连烬看向姥姥,“姥姥,我把门撬了,可以吗,我真的很想和我姐说话,从她走后,我都没和她说过话。”
姥姥目光哀婉,看了看门板,又看了看邵淮,长叹一声,让出了位置,摆摆手道:“那就撬吧,这小商也太不懂事了,胡闹呢这是。”
连烬找来扳手和铁丝,这种老式锁具很容易撬,连烬手巧,铁丝插进锁孔,扳手抵在门缝,轻扣缓推,三下五除二撬开了锁。冲进门环视一遭,却不见商曜,磨砂的卫生间玻璃门隐约倒映出人影。
他大步过去拍门,“商曜,手机给我。”
商曜背靠着门,不愿开。
连烬望向姥姥,姥姥年岁已高,但中气尚足,喊道:“小商,你别一个人躲着啊,让连烬也和他姐姐说说话。”
“你在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吵?”连煋在手机那头问。
“没事儿,就是外头有两个贱男在乱叫,别管他们。”商曜贴着玻璃门往外看,隐约瞧见了姥姥的身影,急匆匆开了门,“姥姥,您还没睡呀,您要和元元讲话吗?”
“不是,是连烬要和他姐说说话。”姥姥难得的板起脸教训人,“小商,你这是干什么,元元在海上,信号不好,打一次电话过来多不容易,你怎么能霸占着手机呢。”
商曜利索道歉,“对不住啊姥姥,我刚才急着上厕所,一拿起手机就直接跑进来了,实在是对不住。”
“嗯,那你们都排好队,分配好时间,别一个排挤一个的,省得让元元为难。”
姥姥说着,又拿过商曜手里的手机,对连煋道:“元元,你和他们聊吧,姥姥先去睡觉了啊,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情了一定要给家里打电话。”
“我知道了,姥姥,你快去休息吧。”
姥姥和连烬不算亲,但毕竟也是一家人,到底是偏向他,手机递给他,“连烬,和你姐姐说说话吧,她一个人在外奔波挺辛苦,你也多多关心她。”
“好的,姥姥。”
连烬关掉免提,手机贴在耳边,血液在飞速流动,叫嚣着脉络深处,举起手机那一刻,心脏都要滞停,突然之间就委屈了,哽咽压在胸腔,压抑得吐字不清,“姐,是我,我是连烬。”
“我知道,我刚都听到你们在讲话呢。”连煋总是一上来就摆出长辈的作风,“我这段时间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顾姥姥,姨妈还有舅舅他们,你也要帮忙照看,看到亲戚了要打招呼,别总是冷着脸,人家都在背地里骂你没礼貌呢。”
“姐,我知道。”看到姥姥走了,连烬捂住手机,压低声腔对邵淮道,“我先和我姐聊一会儿,五分钟后再给你。”
邵淮点头,连烬握紧手机出门去,浓黑夜色中,静静坐在院内的石凳上。
房间内只剩下邵淮和商曜。
商曜没脸没皮,看也不看邵淮,弯腰摆弄小沙发上的白色毛绒玩具熊,玩具熊是连煋小时候买的。
他现在住的房间是连煋的房间,前段时间他经得了连煋的同意,让姥姥把房间的钥匙给了他,他暂时住在这里。
“看什么看,这是我和连煋的房间,别乱看,赶紧出去。”商曜态度蛮横地赶人。
邵淮没离开,而是问:“你当初为什么一直在骂连煋?”
这么些年来,商曜竭尽全力压住这事儿,只要不提,他就能暂时忽略这种不能人道的耻痛。
邵淮这么一问,陈旧的疤痕被人平白无故掐了一把,难受得很,尤其是在邵淮这样充满雄性竞争力的男人面前,商曜那股难以言喻的羞耻更是愈演愈烈。
他知道的,连煋喜爱邵淮出众的外表,邵淮对连煋有着浓郁的性魅力吸引,她爱不爱邵淮,这个说不准,但她是真心喜欢邵淮的身子。
每每看到连煋看向邵淮时,那昭彰的眼神,商曜总觉得自卑,他认定,自己在连煋眼中不如邵淮有魅力,归根到底,还是出在下三路上,哪个女人会喜欢性无能的男人?。
他阳/痿,他该死,连煋还愿意对他好,这是天大的恩赐,他该感恩戴德。
他继续收拾沙发上的物件儿,硬着头皮否认,“我没骂她,当时被盗号了,那些东西不是我发的。”
“连煋有伤害过你吗?”邵淮又问。
“没有,她那么疼我,怎么会伤害我?”商曜直起身子,别有意味地笑着,“在你们看来,她是个很坏的人吧?害苦了你们,可是她对我很好,从没对我做过不好的事情,因为她爱我,她只爱我一个人。”
“那你很幸运。”邵淮平淡道,转身离开。
连烬还坐在院内和连煋讲话,“姐,我很想你,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你来找我干嘛,我在海上呢,你来了,谁照顾家里?乖乖的,好好在家等着,我办完事情就回去。”
连烬不依不饶,“你总是这样,每次偷偷地走,也不告诉我。明明我才是你的亲人,我却连商曜和邵淮都比不上,你从来不愿意好好看我。”
连煋总会被连烬这种不合常理的缠人弄得起鸡皮疙瘩,“我看你干嘛,你是天仙啊?我是你姐,又不是你妈,别总是缠着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老是这样撒娇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