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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掀开眼皮,不看线团,只看她:“买那么多,干嘛用,钱是乱花的喽。”
向苒便老老实实答:“做帽子。”
“你不是做了吗,就一个脑袋,做那么多干嘛用。”
婆婆嘴上没几句好听的,手上功夫却很利索,一边唠叨一边起身,哗啦啦扯开抽屉,又从另一侧柜子最下层拽出一个破帆布袋子。
店里收拾赶不上糟蹋,东西究竟放在哪儿,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挑拣了一番,又对照着向苒拿下来的线团看了看,几分钟后递给向苒一排缠在纸片上的线头。
“看看,这颜色前两年我进过一批,库房里应该还剩下几捆,你要是要,得等着,不好找。”
见向苒点头,她高声朝着门后的小屋喊:“老头子,去拿线。”
库房里一共翻出两捆线,勉强能做出一顶帽子,一点富裕都没有,向苒连缠在纸片上那半米都带走了,担心不够用。
她跟着沈鹤学过些基础的勾线方法,但实操太少,手上功夫不算利索,打线力道不够,做出来的东西总是软塌塌的,婆婆说了她好几次,她自己也清楚,那两团红毛线被她拆了打,打了拆,熬了两个大夜才终于成型。
那是一顶漂亮的红帽子,顶端有一朵大大的毛线球,向苒捧在手上看,满意,戴在头上看,更满意。
都不想送人了。
那个年代,钩针棒针一类的手工活只是老一辈的爱好,年轻人少有研究的,而后过了几年,才流行起半成品diy的风潮,手工和真心两个字画上了等号,一到情人节,宿舍就会长毛线团。
和一屋子焦头烂额的女大学生。
恋爱中的少女想要给心上人做一条围巾,于是一鼓作气,激情下单大采购,再而愁眉苦脸,三而哭嚎求助。
向苒架不住舍友的软磨硬泡,只好接过来帮忙,第八百次讲解做法,第八百次指出错处,舍友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两只手互相看不惯,凑在一起就要打架。
听见向苒叹气,舍友也跟着叹气,幽幽地说:“烦死了,分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