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明明可以一个风起就把我甩在身后,扬长而去,但他没有。我们一前一后,走到人烟稀少的角落,少年转过身,双手环臂,兴师问罪道,「前几天『你』去哪了?」
我去哪了?
也许是因为流浪者的特殊身分,全提瓦特只有隐约他查觉到我的身分,与旅行者有着本质上的差异。只是我没想到,流浪者会发现前几天的「我」不是我。
毕竟我很少找人代开游戏,前几天的状况是不得已的特例。
我下线的时候,提瓦特这个世界其实是静止的,大部分人其实也分不出来我和旅行者的差别。我也觉得没必要去解释。
但显然流浪者是特殊的。
他既然看得到「我」,那我就有义务对他坦白一切。
「现世的我换工作了,短时间内需要常常加班,到家都是深夜了,也没什么体力开游戏,所以请别人帮忙做委託跟活动。」
他脸上明显一顿,似乎在消化我刚刚说的资讯。
我观察他的表情,「你离家出走,难道是在生我的气?」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只是不允许有人背叛我,仅此而已。」
「阿散,既然你注意到这几天不是我本人,那你有没有想我?」
「……说什么梦话。」
「确实,能这样和你说话,就像是做梦一样呢。」
我笑了笑,试探性地捉住他绣有花鸟纹的袖子,彷彿将小鸟拢在掌中。小鸟没有飞走,而是任由我静静靠在他的胸膛。连日来的疲惫,在闻到他身上淡然的清香时减轻不少。
难怪泥潭的大家都说他是电子鸦片。
他闷声道,「我以为连你也要背叛我。」
「怎么会,我可是给了你名字,我会对你负起责任的。」
「工作很累?」
累啊,当然累死了。
本有满肚子的牢骚,但总归是捨不得让现世那些破事污了他的耳,便尽量挑有趣的事说,将那些躲在厕所的痛哭和乾呕轻描淡写带过去。
不得不说他真的心思敏锐,总是举一反三切中要害。我不太想继续谈了,他就把莲花斗笠扣在我头上。
「走,去接委託。」
我心里是有些高兴的。因为我替他取了名,使他成为独一无二的流浪者。原来在他眼中,我也是独一无二的。
我们互相驯服了彼此,在见不到面时会焦心和困惑。
在茫茫人海中,却总能一眼认出对方的灵魂顏色来,然后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