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星暮以为他看不清,就举高了一点,纤细白皙的手腕在日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观感。
艾尔海森看了看她,走了过来。他伸出修长的一根手指,探进机械手环和十星暮手腕之间露出的缝隙,往他这个方向往上勾起一点,模样似乎很认真地在打量。
温热的指尖和冰冷的机械,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十星暮眨眨眼。
她维持着手腕抬高这个姿势,余光里葛兰打了个招呼,站起来打算要走。
嗯?不需要她对魔术作出的评价了吗?
“葛兰先生,你的道具——”
“不用了。”葛兰匆匆地起身,略带歉意地笑了一下,“是我擅自打扰了。原来你已经拥有了一个黄金怀表。那这个就当作小小的赔礼吧。”
“诶?那……谢谢?”
一旁的艾尔海森若无其事地松开那个机械手环,手环骤然失去支撑力,晃悠了一下就滑落下去,有翼飞鸟的翅膀贴合在十星暮裸露的肌肤上,其中镶嵌的钟表顺时针走动的声音响起。
他拎起手提箱,从容地说:“走吧。”
愚人众,其实是一份可以算得上清闲的工作——只要你有与长官们一致的优美的精神状态。
从拷问逼刑犯人中获得乐趣,从被拷问逼刑中获得乐趣,将疼痛和伤口视作采集鱼饵中不小心被蚊子叮咬,将死亡视作钓不到鱼的空手而归。
以上,就是马科斯韦尔选择加入愚人众,拥抱美好生活的守则。
“不是,就你这觉悟,干什么活都行吧?”他的同事扛着雷锤,在等待猎物的无聊过程里跟他聊闲天。
“但给的钱很多。”马科斯韦尔诚实道,“而且,你不觉得现在就像是一场冰钓,我们在寒风凛冽中安静地等鱼儿顺着香气游过来吗?”
这炽热的光线,满嘴的沙子,不知道沙漠跟冬天有什么关系。
雷锤同事白了一眼,不再说话。
幸好这几天那个白头发的风纪官没再来了,每天晚上守夜都快神经衰弱。
他们精心地设计了一个陷阱。
沙漠蜃楼中常常会有绿洲清泉。而误以为是幻境的湖泊,其实真的是吞人的沼泽。
远处风沙渐起,粗粝尘沙之中,终于显露出他们等待许久的两个人影。
“伊利亚斯。”
十星暮突然出声。
艾尔海森扭过头,低头去看她。十星暮鼻尖翕动几下,皱起眉说:“他是西拉杰引你去蜂巢的诱饵。”
“前面有个陷阱。”十星暮声音放得很轻,不知为什么有些胸闷,或许是天气干燥的缘故,她有些焦躁地说,“还有人埋伏在另一边。”
“你会担心这个吗?”
艾尔海森活动了一下手腕,语气没什么起伏,泰然自若地往前走。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