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佩特莉可镇的钟塔悠然敲响。
十星慕猝然睁眼。
这是镇上靠水边的旅馆。艾尔海森和她暂且休息在此处。她趴在桌子上,明明只是短暂地眯眼睡了十几分钟,却仿佛过了很久。
她安静地坐在窗前,眺望远处的晚霞。檐下风铃晃荡,发出玻璃瓷片清脆的碰撞声。
想起众水的女主人,想起跟她打赌从未输过的好友,想起深藏渊底的通道。
也想起艾尔海森。
离开吧。
心里有个声音说。
在一切的泡沫尚未戳破之前。
她的时日所剩无多。
“唉……”十星慕忧愁地叹气。
她明明才懂得雨声因何而起,还在想该怎么诉说心意。
看来一切都免了。
她的房间就在一楼。从窗口离开不会引起注意。她敏捷地翻窗,沿着记忆里的景色往前慢吞吞地行走。
一边走,一边纠结着想。她应该告别的,或者留下一封信?无论如何得说明一下离开的缘由,但是该说些什么呢?
算了,先不急,就当散心吧。
曾经崩塌的废墟上建立起人来人往的小镇,几只蜻蜓停留在竹篱上,孩子们无忧无虑的笑声传来。
石头人的头顶上有一处鸟窝,几个小孩子在伸手去够上面的鸟蛋。
十星慕坐在街边,无聊地踢着脚底的沙尘。佩特莉可镇到处是手握竖琴的石头人,以及竖琴的残骸。
这时有人叫住了她。
“嗯?小姑娘,你身边那个小伙子呢?”
十星慕扭头。
是白天见过的老妇人。她倚靠在路口的躺椅上,夕阳的色泽在她脸上停留,稍微抚平一些岁月的皱纹。
正好,十星慕怀揣着纠结的问题,而人类社会中年幼的孩童常向年长者求问疑惑。
于是她隐去一些细节,叙述了她的苦恼。
老妇人从丈夫那听说了这对年轻人的故事。她宽厚地笑笑,抚摸十星慕的头顶。
“有时觉得你的眼神过于冷酷漠然,但在这种事情上却稚嫩得很可爱呢。”
她轻轻抚过十星慕耳侧的蝶状羽饰。
十星慕懵懂地仰头,不知为何,她也不由自主抚上那个装饰,精细的花纹在掌心游走。
“你知道吗,在遥远的过去,在如今我们传承下来的习俗里,这种形状的蝴蝶饰品象征着永不分离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