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媛媛就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和周勇他们还一直念叨你,担心你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被欺负……”嘿嘿一笑,“也是,电视剧都是假的。”
有钱人家应该更看重血缘才对。
良澄笑笑,问起当年他走以后发生的事。
赵媛媛立刻竹筒倒豆子一样说给他听:“你爸、呃,叔叔阿姨出事吓了我们一跳,后来你爷爷、不是,陈优她爷爷奶奶二叔二婶过来,住进了你家,本来你家的店租给了别人,他们闹着要要回来……”
良澄不意外。
其实十岁之前他过得还算不错。
养父母重男轻女,拼着超生都要生一个儿子,如果二胎不是,很有可能继续一直生,直到有儿子为止,姐姐陈优一直到高中才托关系上了户口。
虽说两人一个整天忙着打麻将,一个忙着看店,并没有悉心管教孩子的意识,但吃穿上没有少过他。
直到十岁那年学校体检,陈优拿着他的体检报告,指着血型那一栏跟养父母科普,o型血和a型血的父母生不出ab型血的孩子……
高兴
良澄养父在小山村长大,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植在了骨子里,陈优的科普对他而言是致命打击,他倒是没有想到孩子会抱错,而是怀疑起了养母,觉得她果然跟雇佣她的那家男主人不清不楚,小保姆在那个时代多少带着些别样的含义。
偏偏养母竟然没有极力否认,野种这个词一下子扣在了良澄头上。
养父为了面子选择忍下这口气,同时决定和养母再要一个亲生儿子,他们结婚的时候年纪小,真相戳穿时也才三十来岁,还来得及。
但他没想到没过几天这件事就闹得人尽皆知……
赵媛媛:“……他们用你爸、你养父母的赔偿款把铺子买下了,当时房东不想卖,他们跑到人家家里哭着闹着非要人家卖,睡在人家门口不走,房东没办法卖了,一大家都搬过来了,我早上还看到陈优二叔二婶从这过去……”她警惕的朝玻璃窗外看了一眼,紧张问,“你刚刚去店里了吗?有没有被他们看到?”
良澄指指头上的帽子:“放心,没有。”
赵媛媛就松了口气:“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被他们发现,你不知道,你刚走那两年,他们见人就说你坏话,骂的可难听了,比那年——就是你被泼开水那年还难听……”
“泼开水?”齐景詹皱眉。
赵媛媛看向良澄,不知道该不该说。
“没什么。”良澄不在意,“我十岁那年家里发现血型不对,闹得两家长辈都知道了,两家一起来讨公道,当时比较混乱,不小心把店门口火炉上的一锅开水泼了出去,我才不傻,嗖溜就爬上了树,半滴都没泼到,气死他们。”
他笑嘻嘻,为自己的机灵得意。
齐景詹眉头并没有散开,反倒拧得更紧了。
“真没事。”良澄笑得毫无芥蒂,“我小时候皮实着呢,不信你问她,我们这条街上哪个小孩没被收拾过,皮带鞋底家常便饭。”
这是实话,那个年代小镇上的父母哪懂什么教育学,孩子挨打再正常不过,尤其他们这帮不干好事的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什么熊事都干得出来。
养父没少撵着他去跟人家赔情说不是,一般这种情况必须当着苦主的面踹他,基本上踹个两三脚苦主就会说算了,大概是他心大,真没觉得有什么心理阴影,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点好笑。
赵媛媛也笑了起来,回忆起她小时候被父母男女混合竹笋炒肉的情形。
说起小时候,两人话匣子瞬间打开,隔了七年的陌生渐渐消散。
赵媛媛给他一一说起曾经的小伙伴,谁谁辍学了,谁谁结婚了,谁谁考上了大学,谁谁去京城打工了,也有去海城的,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只有寥寥几个留在了家乡,剩下的全去了大城市打拼。
良澄心情唏嘘,尤其他刚刚找回记忆,对世事迁移的感受更深。
“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一面……”赵媛媛也很是感慨。
良澄有点歉疚,其实只要他愿意是可以重新联系上的,可是那个时候他一方面因为养父母的死害怕回来,另一方面在跟赵梅心赌气,既然都说他冷血不知道感恩,他干脆坐实给他们看。
再加上被同学误解孤立,中二期的他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给自己加上黑化buff,什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角流泪,什么世界冷漠对我我也还给世界冷漠,整天一身黑谁也不搭理,上课埋头就睡,总之酷就完事了。
然后晚上躲在被窝里一整夜对着手机屏幕吭哧吭哧傻笑。
现在回想起来都是黑历史,不忍直视,更不能解释给赵媛媛听,丢脸,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重新跟她加了微信。
“我请你吃饭吧。”赵媛媛阔气地拍拍胸口,“难得你回来一趟,给老朋友个机会,一顿火锅还是请得起的。”
“行啊。”良澄一口应下,说完想起齐景詹,扭头看过去。
齐景詹挑眉:“怎么,我不能去?”
“去,当然能去。”良澄只能答应下来,反正齐景詹都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也不差再让他多听几句,正好也让大哥安心。
知道他们不着急走,赵媛媛就将请客时间放在了晚上,她还联系了其他几个玩得好的朋友,有的就在镇上,有的在丰城,下班后会开车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