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就去超市买点菜呢。”
陆敏本想说“那刚刚我自己一个人回来就好”,又立即醒悟,终于没办法再把那句话说出口。一时间,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就这么站着。
“那,我走了。”何青开口。
陆敏试图再把门打开一些拉何青进来,何青的手牢牢抓着半开的门不给她机会,并且干脆直接替陆敏关上了门。
陆敏站在门后,没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从猫眼里往外看,何青仍然站在门口,面对着大门,身子被门镜拉得有点变形。
明明知道何青从猫眼里看不见什么,陆敏还是心虚,看见何青眼睛的一刹那,触电一样把眼睛从猫眼那儿挪开,站在门后,心“突突”直跳。
忽然又想起早上在镜子里看到的何青那张明亮的脸。这张脸,此时就离自己不到十厘米,一门之隔。陆敏却觉得无力,无力呼喊,无力请求。她伸出手,触摸到的是防盗铁门的冰冷。
陆敏来到卫生间,在水龙头下洗了一个冷水脸。即便已经中午,即便屋外春意融融,这水却仍然冰冷刺骨。她又想起何青一直温暖的手了。
洗了脸,又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儿,陆敏这才轻手轻脚地又回到门后,再次透过猫眼往外看。
猫眼里只看到一条漫长的空荡的走廊。
何青已经走了。
陆敏觉得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地,又仿佛仍然空落落的。
她长长叹了口气。
☆、第57章
六、
没两天便是2月14,西方的情人节。单位里一群老的小的女人照例又在八卦谁收到鲜花巧克力谁晚上在某某饭店大餐,小年轻们照例在为情人节贵得离谱的消费心疼,年纪大的同事则抱着一种“过了河就是神仙”的幸灾乐祸的态度看小年轻们闹腾。
办公室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态,派人去买了一大束玫瑰花回来,男男女女每人发一枝。女同事高兴不高兴地都收下了,陆敏也把花插在一个空的玻璃酸奶瓶里,看着它头重脚轻的样子,好奇它在这暗无天日的办公室里到底能撑几天。男同事里,单身的小年轻看着玫瑰花哀叹,有几个年纪大的则在发花时大大咧咧地吼着:
“我们一个大老爷们儿要玫瑰花干嘛?拿走!拿走!”
办公室负责发花的女同事根本不理,把花照样往人家桌子上一摆,丢下一句:“又不是送你的,拿回去送给你老婆!”转身就走。
前几年每到这一天,照例有同事来打听陆敏的情况,一边仍然苦口婆心教育一番,就好像情人节不找个情人抱束花吃顿饭就过不去这一天似的。这两年陆敏倒是安静许多,想来大约一方面是陆敏年纪渐长,又总是对同事的八卦采取一种既冷漠又不失礼的应对态度,久而久之同事也懒得再碰软钉子,另一方面,长江后浪推前浪,单位里陆陆续续来了n多个小年轻,他们的八卦总比陆敏来得新鲜有趣吧。不论出于哪一种原因,陆敏在被同事八卦这一方面确实感觉到轻松不少。毕竟,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隔三茬五就有人跑来向你宣传结婚的好处或是推荐某个听上去万无一失的男人总归不是一件让人高兴得起来的事。
逢到这样的日子,陆敏一向是早早下班躲回家的,懒得赶这种热闹,今天却也要赶上一回了。昨晚难得卫君发信息来,说相亲又不成功,不想在这个尴尬的日子里在家被母亲盯着,干脆大家出来吃顿饭吧。杜晓月刚好也有空,三个人便约好今晚下班后一起晚饭,用卫君那仍然比较校园的口吻就是,“也来过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