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是在说卞天还不够格。
许歌的态度尽管嚣张,反正别人也不能去九霄和大胥浮生求证。他用余光小小地观察了一圈。周围那些宾客听到他的话,脸上表情五彩缤纷。只怕明天一早,他许歌不弱天位的故事就该满城飞了。
既然要博名声,那就往大了吹。
卞天朝许歌咧嘴一笑,不再理睬许歌的挑衅,向武昭日道:“他是你妹妹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你这个‘蠢货’。”最后两个字,卞天是用唇语说出。
嬷嬷扭过头去,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卞天说完这话,径直转过身去,纵身一跃跳上了二楼。
武昭日的脸色一阵难看,却没有出声斥责卞天。
这反应让许歌更加好奇了。
这贴身护卫到底是什么路数,是当面辱骂了大王子,居然还不会受到斥责?卞天能活到今天,还真是个奇迹。武昭日能忍住脾气,没把卞天找个没人的地方埋咯,心中开阔得不像人啊。
许歌这会儿都在想了,要不是他和武令月有约在先,或许武昭日是个不错的帝王人选?他想到这儿又摇了摇头,武昭日初次见面的所有表现,很有可能只是一种障眼法。现在还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
“许老弟,真是对不住了。”武昭日又给许歌道歉,“卞天他从小与我一同长大,没大没小惯了。呵……明明我是他的主子,看着他倒像我主子了。”说到最后,武昭日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能够自嘲的人往往内心更加强大。
许歌在心中又给武昭日加了一笔,随后将话题引向别处,“在这儿耽搁了这么久,你温得酒可都凉了。”
武昭日哈哈大笑,引着许歌又从另一处楼梯上了二楼。
“哒哒哒……”脚步声渐行渐远。
直到两人背影消失无踪,大厅中那些宾客才齐齐松了口气。他们各自议论起来,小生讨论这许歌与卞天的对峙。或许明日,这些就会成为引领风潮的谈资。
大厅中热闹依旧,许歌跟着武昭日直上四楼。一路上两人谈天说地,却同时对卞天的事情避而不谈。
许歌也知道,武昭日不会细说卞天的消息。那他想要了解卞氏一族,就得花些别的心思。左徒师兄应该能帮忙查查。而武令月也会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无论是不是三生石的幻想,事关娘亲的重伤之谜,许歌不可能坐视不管。
两人直接上了四楼,按照武昭日的介绍,阮郎归每上一层,雅间的空间便会增大一些,而数量就会相应减少。
到了四楼,整个楼层仅有东西南北四个大厅。只有身份最为尊贵客人,才能够在这四个厅中占有一席。而今夜,整个四楼被武昭日包了下来。
或许真如左徒师兄猜测的那样,武昭日真是阮郎归的幕后东家。如此巨大的销金窟,入场费就得一百两,那每一夜的营收该有多少?坐拥昌隆第一花船,又有多少银两进入了武昭日的口袋?
再往深处去想,贵为大王子的武昭日,为什么要这么多钱?
这一年读了文曲楼的许多藏书,许歌本能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更是拿出了武令月与武昭日进行对比。
武昭日手下钱粮不缺,武令月又有什么?
燕王的宠爱?
这个答案,许歌是绝不相信的。
玩弄权谋的,心都脏。武令月对许歌一定还有隐瞒。
倚靠着四楼栏杆之后,许歌轻轻拍打着栏杆。他俯视大厅,终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人人对“权力”二字如此着迷。
从高处望去,大厅里那些宾客舞娘,皆如蝼蚁,一手便能尽握。
许歌突然想起自己在坠辰顶看星星的日子了。
一手能掌人性命,一手可能遮天?
“这里风景很不错吧。”武昭日拍了拍许歌的肩膀,打断了他的回忆。
武昭日又指了指从屋顶垂落下来的红绫,“一会儿会有舞娘从屋顶顺着红绫滑下去,那表演才算精彩。那姑娘名叫凰飞飞,一会儿介绍给你认识。”
许歌对这些花红酒绿的事情,突然有些兴致缺缺,青楼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有趣。
武昭日并未察觉许歌心中想法,“我还有一些朋友要介绍给你认识。”他一手搂住许歌的肩膀,一脚将四楼厅门踹开。
大门之后,传来一阵惨烈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