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上强光过后,整个山头被剑气与罡风削断了一层。
山坡上的一切都被蒸发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洞中盛满了融化的雪水。雪水还在沸腾,白烟云遮雾绕。
没了王翠花的尸首,同样没了阿扎的踪迹。方才阿扎所站立的地方,只有两个焦黑的足印,象征着他最后存在于世间的痕迹。
许歌挥出这代天行伐的一击,身上气势迅速萎靡了下来。他再难保持住舞空的姿态,直接跌落而下,一头扎入沸腾的雪水中去。
滚烫的水花没能伤害到他。
他身周最后那些天地元气,护着他随波荡漾。
冷热交替之下,山体“嘣”的裂开了一道口子,雪水顺着缺口流淌而下。许歌无法挣扎,只能跟着流水滚落下去。
雪水成了一条河流,载着许歌远远飘走。
许歌几次挣扎着想要止住身形,可惜手脚没有力气,只能颓然地扒住几片雪花。他咬牙向岸边挥出千磨剑。
千磨剑锋利无比,扎入河岸,可他以无力握紧。
那剑插在了岸上,而他继续顺着河流奔腾而下。
河水逐渐变冷,天地元气渐渐消散无踪。许歌被寒意侵扰,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只记得最后一个念头。
“……雪樱还在家等我。”
“扑通”一声,许歌跌入冰潭之中。当沸腾的雪水逐渐冷却,那冰潭便重新冰封了起来。如同一面明镜,映照着恒古不变的清秋大地。
一个月后,远在昌隆城的武令月得知了狄王重病去世的消息。
狄国诸王子为夺位而疯狂,再也没有精力去管百废待兴的燕国。这消息让武令月松了口气,也让她揪起了心。
狄王死了,可许歌呢?
她日日等待,夜夜守候,没有等来许歌,而是等来了鬼见愁的信使。
鬼见愁将许歌入狄后发生的事情,详细地描绘成册,交到了武令月的手中。随着情报奉上的,还有姬雪樱亲笔写下的一封书信。
武令月看过情报,再看过姬雪樱的书信,一个人在寝宫中待了三天三夜。
没有人知道姬雪樱在书信中写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许歌的去向。他们只知道三天之后,武令月对外宣布削发为尼,从此与青灯古佛相伴。
一代花魁凰飞飞随武令月剃度出家,两人相伴残生。
新王武志宏因此颇尊佛教,为佛教徒提供了不少政策便利,后才有燕国佛家昌盛,也造成了不少隐患。
这些都是后话。
也有传闻,人们最后一次见到姬雪樱是在西蜀境内,也不知道她为何而去。从此姬雪樱行踪沉迷,就连九婴对她的消息也无从探查。
至于许歌孤身行刺狄王之事,狄国与燕国皆秘而不宣,致使世人仅知有一位名为许歌的天才少侠如同流星一般滑过,逐渐被掩埋在尘埃之下。
数月后,北狄一老农于无名山顶,寻得一柄宝剑。
宝剑几经转折,落到了吴王手中。吴王日夜研究,沉迷其中,逐渐荒废了朝政。
同年,九霄司空算难掩好奇,从冰湖之中打捞出了被封印的魔刀万击,强行使用后被魔气所控,险些酿成大祸。
九霄大胥浮生出手,削弱魔刀之上怨气,将其重新封印湖中,从此再也无人敢提钻研之事。司空算受此郁结,不久之后郁郁而终。
转眼之间,沧海桑田,四十年匆匆一弹指。
这一天,无名雪山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两个少年背着篓子,迎着风雪走上山坡。
“当年我爷爷就是在这座山峰上挖到了那柄宝剑。宝剑你懂不懂,后来卖出了一百两银子,我爷爷用那银子做了小生意,可是成了有名的生意人。”
“什么生意人哦,你家现在还不是落魄了,不然你这大少爷还能跟我一起上山采药来了?”
“还不是怪我爹是个烂赌鬼!否则,我现在还是大都城里的大少爷。”
“好嘞!大少爷,今天要是采不到一箩筐的草药,咱们回去可就没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