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却只说了一句残缺的话,“濮阳殊,我……”
他却没来得及说出后半句话,意识便沉沦于一片茫茫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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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殊触摸到这柄剑。
若是平常,剑一定要轻轻颤动,但此刻却是一派平静,平静的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与此同时,它那雪亮的剑刃,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黯淡了下来,像是蒙上一层灰败的尘土。
武器挑人,若是自己心仪的主人死去,它们甚至不惜自晦,既是哀悼,也是高傲。
他拿着这柄剑起身,茫然的起身,环顾四周,像是一具不知爱恨的傀儡,终于损坏了零件,于是用全新的眼光打量这个世界。
又像是一直敷着眼带的盲人,第一次重见光明。
或者,是一直站在光明里的人,在茫然无措中,被人裹挟着推入毫无心理准备的黑暗。
“哥…哥哥?”
每一次的月圆之夜,他都会同苏茗失去联系。
他尽力想去习惯,却终究还是不能习惯。于是,他为苏茗打造了一座黄金宫,在黄金宫里,安置了禁灵锁。
他知道,这样会让苏茗恨他。
但他真的受不了了。
他不能容忍他的哥哥一直以来都想着离开他,不能容忍自己在他的心里或许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对自己当然是很好很好的,但他对所有人都一样好。
更何况……他的心里总是那么的不安全,他很担心哥哥在离开自己之后会受到伤害。不管是去哪里,自己都应该跟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并没有这样的规划,他对未来的规划中,不曾存在自己。
为什么,凭什么,我们才是最亲密的人。
这么多年,我们用着一具身体,谈着别人都没有和你谈过的心。已经思索过很多次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最亲密的人不是么。
心中的痛苦正在翻涌,他下意识用左手握上湛卢饮雪的剑刃,用力下压,想要用□□的痛苦压制内心的痛苦,但他明明已经这么用力,剑刃却连他手掌的表皮都没有划破。
主人既死,神物自晦,就算是自晦,也不能让一柄神兵变成连别人手掌都划不破的废物吧。他再度使劲,终于有液体顺着自己的掌心下滑,流出的却不是血,而是金色的浆,诛魂矢只对一魂有效,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于是化作无力的液体。
濮阳殊看着自己掌心流淌出的金浆,眼神幽幽。
他设想过许多结局,可他唯独没有设想过这一种。他终于知道自己心中泛起的不详的预感究竟来自于哪里,就是来自于这里,就是来自这一刻,他的宝物,他愿意花一生去保护的最珍贵的宝物死去了,恶梦成真。
其实,并不是没有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