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过得格外的平静,王思涵跟周乔恩各怀心思却没有人打坏这样的和平,她们很清楚,一旦突破了这层窗纸各自内心的秘密就会被看透,并且是无可修补的,但奇怪的是,一旦意识到自己喜欢对方,就会不自觉的想靠近她,想要吸引她的注意。
「思涵,妳今天几点下班?」周乔恩今天又带着邱恩恩去王思涵的店里捧场了。
「今天嘛等等收店可能会到十点吧」还好今天客人不多,王思涵就直接站在她们桌边聊天。
「阿妳寒假都不回家吗?」邱恩恩看着菜单无心的问。
周乔恩在旁边捏了一把冷汗,因为通常王思涵不喜欢别人问她家里的事情。
「后天要回去一趟」王思涵很诚实的回答。
「妳要回去?」周乔恩有点担心,据王思涵之前顺嘴提了几次与家里不合后她也没有再多问过。
「嗯我先去结帐」王思涵赶紧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她第一次这么积极去帮客人结帐。一上柜檯就把徐庆霖挤走「我来」。
「欸干嘛,我来就好,反正现在又没事」徐庆霖想说让她好好聊天。
「那感觉可以开始收了,我想快点下班」王思涵看着周乔恩的背影说着。
做完最后一次检查才九点四十五分,王思涵已经将铁门拉上了。
「要吃宵夜吗?」徐庆霖拎着自己的背包往店外走。
「不了,我今天不饿,你去吃吧」王思涵向他挥挥手就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思涵!」周乔恩果然在这个小巷子等着她。
「学姊,妳还没回去吗?」其实王思涵有猜到周乔恩可能会在这边等她下班。
「去吃宵夜吗?」周乔恩拉着她的手臂。
「好」可真是如假包换的双面人。
「妳不是跟家里不好吗?怎么突然要回去?」周乔恩真的很好奇。
「嗯我爸他好像腿摔断了」王思涵讲的很轻鬆,就像在说其他人的事情一样。
「蛤?这么严重,那妳妈妈在家照顾他吗?」周乔恩想到腿断掉就感觉自己的脚也痛起来。
「没有其实我爸妈离婚了,我是跟着我爸」王思涵无所谓的继续解释。
家庭幸福完整的周乔恩很难体会父母离婚的感受,只是觉得王思涵肯定一路都很辛苦「妳跟妳爸爸感情比较好吗?」。
「嗯老实说我非常讨厌他」王思涵的视线始终盯着地板。
「为什么?」周乔恩忍不住好奇。
「嗯妳看这个」王思涵稍微蹲低了一点,又将衣服领口往下拉,锁骨露了出来,而在锁骨下方是一条很深的疤。
「这妳妳爸爸会打妳?」周乔恩很惊恐但又非常心疼,她用手轻轻碰着那道伤疤「还痛吗?」。
「早就不痛了,但伤口就是消不掉」王思涵无奈的笑了。
「妳还笑得出来?妳妳怎么都没跟我说啊?」周乔恩的眼神炙热又温柔。
「我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王思涵拍了几下她的手背,家里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才不会想拿出来说嘴。
「不管!以后什么事都要跟我说啊!」周乔恩故作生气。
「好好好,知道了」王思涵总是很吃这一套。
「那妳能不能不回去啊?万一他还打妳怎么办?」周乔恩眼巴巴的看着她。
「我就回家看一眼,再说了,他现在打不赢我的,放心好了吧!」王思涵安慰着她,不过这次是真的不回去不行。
王嘉伦那个没救的老爸前阵子赌博在外面欠钱之后还想着要逃跑,被人抓回来打断了腿,现在人在医院住院,但因为没有钱付医药费用才通知王思涵来付款,王嘉伦真的是让王思涵很头痛,平时也没做多少好事,安静生活就算了,偏偏又这么不安份到处惹事,到处欠钱。
后天,王思涵搭上客运准备回家,一路上周乔恩每半小时都会传讯息确认她的安全。
[公主大人,我这都还没到家呢]。
[不管,我们必须保持联繫!妳要是不回我讯息,我就直接衝去妳家了!]。
[好好好,我家可容不下妳这尊大佛]。
[这还差不多!]。
历时三个小时,车子终于到了北区转运站,好久没回来了,王思涵深深的大吸一口空气,还是那个令人压抑的空气,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医院走去。
「妳好,我是王嘉伦先生的家属,请问他在?」王思涵先是问问柜檯。
「王先生的家属吗?他在302病房,不过还是口头提醒您,王先生的住院诊疗费还需要您找时间帮我去付款喔」护士也讲的很客气,并没有为难。
「好的,我等一下就去,谢谢妳」王思涵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走到302门口前却怯步了,几次深呼吸后才拉开门,一本笔记本就朝她脸上直直的飞过来,幸好早有准备,王思涵一手就接住了,接着就听到病床上的人劈头就连骂了好几串脏话。
「妳还知道回来啊!妳他妈的!妳爸在被人家打得时候妳人在哪里啊!去上个大学就不见人影了,妳是死了是不是啊!妳以为每个月转那七千块够用吗?妳在打发要饭的吗?」王嘉伦继续喋喋不休的骂着,甚至把桌上保温瓶内的热水直接往她身上泼。
王思涵拿起刚刚的笔记本遮挡住大部分的热水,但拿书的手指还是被烫个正着,王思涵一脸平静的把笔记本直接扔到垃圾桶,甩了甩身上的水,好像已过习惯了这些事,心里还有点庆幸他断了脚,只剩那张嘴巴能说话。
「妳欠高先生他们多少钱?」王思涵也不想废话。
「妈的!妳还敢跟我提这件事!那个姓高的把我的腿打断,还还什么钱啊!我告死他们!」王嘉伦气的脸都胀红。
此话一出倒是点醒了王思涵,她直接离开了病房去找主治医生,请他开了一张验伤单,又拨通了高先生的电话[高先生,我是王嘉伦的女儿,我想请您来医院釐清一点事情,借钱的借条也请您带着,我想一次付清]。
高德彦一听对方要还钱马上就赶过来了,当然也带来不少兄弟,王思涵就是怕约在医院外的地方会无法自保,于是他们直接在病房内谈。
高德彦一进门王嘉伦就气的差点从病床上滚下来,指着他的鼻子开始骂「姓高的!你他妈的!给我过来!你还有脸来!你这个该死的!」。
高德彦也不是吃素的,听到王嘉伦越骂越难听实在气不过直接上前去揍了他一拳、两拳、三拳,王嘉伦已经晕了过去。
王思涵故意等到第三拳才出声制止「高先生,这里是医院,还请您注意一下」。
高德彦理了一下西装,咳个两声「妳就是他女儿吧,来」。
他让底下的小弟拿出借条给她,上面有所有的欠款跟利息,加起来总共是六十万,上次王嘉伦不是说十万吗?他竟然又再去借?真是死性不改。
「我也不是想为难你爸,但他真的是一隻疯狗,一开口就乱咬人」高德彦是赌场的老闆,借贷款早有一定的流程,要不是王嘉伦不还钱、逃跑,还不断挑衅,他也不至于气的失手把人的腿打断。
「我知道,这都没关係,给你们造成麻烦了,不过不知道高先生愿不愿意为这条腿付一点钱呢?」王思涵语气冰冷的令人害怕。
高德彦都没想到他女儿这么冷静「什么?」。
「是,依照医生开的验伤单来看,一条腿失去行走能力的损失,加上故意伤害索赔金额大约是两百万元」王思涵拿出医生开立的验伤单,上面有主治医师的签名跟相关的法条证明文件。
「什么?这么说,我还要倒贴妳钱?」高德彦显然没有接触过真正的法律问题,但这单子上的签名跟法律文件不像是作假。
「高先生,是我爸爸本身爱赌,而且冒犯您在先,看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将借条的事一笔勾消呢?」王思涵深深低鞠躬,还好自己本身做过很多服务业,懂得做人很重要,更何况如果真想拿到两百万还必须请律师再上法庭,这样来来回回浪费太多时间跟金钱,而且说难听一点,王嘉伦现在这样才没办法家暴自己,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高德彦听完自知理亏,坐下来好好冷静下,又跟身边的小弟讨论一下验伤单的事情,经过五分钟几人确定王思涵没有骗人,这事告下去他们还真的得赔钱,看在王思涵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也不想计较了,反正打伤王嘉伦的确是自己失控。
「好吧,王嘉伦那个垃圾能生出妳这样的女儿我也真是服了」他当场就撕碎了欠款。
「谢谢您,高先生,另外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您?以后看到我爸想进赌场,就直接将他驱逐出去就好,只要不打死他,不管是要打还是要拖出去我都没有意见」王思涵也一把将验伤单撕碎以表诚意。
高德彦早有耳闻王嘉伦会家暴妻儿的事情,如今看他女儿依然坚忍不拔的样子,很欣赏这样有胆量也有头脑的小姑娘,而且自己也有个女儿更能体会女生在这个社会上的艰苦「没问题,王小姐,妳这个个性我高德彦很喜欢,只要妳愿意叫我一声叔叔,以后遇到什么事,就来找我,我帮妳摆平!医药费就抵我刚刚揍的那三拳吧!」。
王思涵悄悄鬆了口气,浅浅的点点头「那就谢谢高叔叔了!」。
又忍不住在心里想,怎么随便来个男人都比我爸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