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想了数日,才终究慢慢地心安,应怀真安抚自己:只要水渠不会成为应兰风的一大恶政那便好了。
然而应怀真终究非全知之人。
她不知道的是,这泰州的水,跟应兰风其实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前世,林沉舟并没有来泰州“亲自面见”应兰风,而知府大人也并没有被当场斩杀,只是被革职押送查办。
王克洵并没有亲来泰州主事,所以应兰风仍是没有修成水渠,只是任满便离开了。
但这并不是完结。
就在应兰风离开泰州后半年多,泰州忽然连日下雨,最后竟成涝灾。
在一个风大雨急的夜晚,湮翠湖的水一涌而出,将泰州十几个镇子淹了有一大半,死伤无数。
这件事并没有跟应兰风扯上关系,因为应兰风早就调离。
除此之外,当时没有人想到去年才大旱的泰州今年竟能涝灾,更没有人想到要去修什么水渠,虽说当时的县官被革职,但绝大多数人只以为此乃天灾罢了。
也正是因为应兰风修了水渠,在今年秋季即将来到的涝灾之中,湮翠湖的水被四通八达的水渠疏通开去,虽然发生涝灾,却并没有形成大规模的洪水泛滥,更不曾有人命死伤。
这些事情,应怀真自然不知,也无从知晓。
她虽然重生,懂得了细心留意,但却仍是天地之间苍茫众生中的一员,懵懵懂懂地,不知将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也不知自己所做的一点一滴,在无意之中,会改变了什么。
然而……或许……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比如张珍的腿,比如湮翠湖。
应兰风站在正干活的百姓中间,指点着该从何处下手,一边跟旁边的耆老和有经验的水工研究着河流的走向,水渠的安排。
周围的百姓抬石的抬石,挖土的挖土,热火朝天,有人竟唱起当地的歌子,引起一片应和之声,及暄腾的笑,歌声同笑声四散开去,飘飘荡荡漾出极远。
笑声随风而行,在树荫上盘旋摇曳。
而就在远处山边那如伞的树荫底下,一块儿大青石上,有一人头戴毡笠,席地而坐,他举手在雪色的白纸上落笔,墨色晕染,几笔便勾勒出一个风骨凛然的人物,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形神俱佳,正跟远处的应兰风如出一辙。
而落笔者端详片刻,轻轻笑道:“真真是看不出,这人竟是应家的子弟?不错,不错!”
墨色的落笔逐渐扩大,从应兰风身边一直延伸出去,渐渐地有了芸芸百姓,有了层峦飞瀑,有了松涛泉石……再一笔挥洒出去,是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