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压着惊心,竭力扶着她,令她回到榻边坐了,才小声问道:“姐姐这究竟是怎么了?若说是病……难道太医院没有开药方好生调理不成?”
含烟握紧她的手,转头看来,面上却并无忧虑之色,反而微微地笑了,道:“好妹妹,不必担心那许多,如今盼着你来看我……纵然死了,我也甘心的呢。”
怀真又气又惊心,便道:“姐姐胡说什么!”
含烟双眸之中一片柔和,望着怀真,道:“我便是怕你着急……故而一直都不敢宣你入宫来呢……你果然是这样的。”
怀真心头一震,竟暗暗地自责起来:这段日子因她嫁了唐府,心绪不免有些难以平静……又因应酬的事杂乱,一时便没想进宫探望含烟,不想她竟艰难至此!却还是为她着想的!
含烟见她不语,因又说道:“我也知道你才嫁到唐府,新婚燕尔的……不好搅了你们……何况你的身子本来也不好呢,如何我先前听说,清妍大婚的大日,你在凌府……也是晕了呢?”
怀真不想她竟也知道了此事,便苦苦一笑,道:“那不是身子不好,是吃多了两杯酒,醉了,如何又叫姐姐替我担心?”
含烟点头叹道:“你这性子,我难道不知道?又哪里是那放浪形骸……喜欢在别人府内吃醉酒的?然而你既然不说……必然自有缘故,我不问就是了。”含烟说着,便又连连咳嗽了两声。
怀真忙抬手给她顺气,然而手之所及,却觉得含烟背上,脊骨都突出来,摸着十分硌手。
怀真大惊,几乎立刻把手弹开,因按着她后背,低头颤声道:“姐姐,你且别说其他……倒是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了?若是病了,又是什么病?”
含烟苦苦一笑,道:“也没什么,多半是心病罢了。”
怀真皱眉,仔细看她:“是何心病?”
含烟却又笑道:“傻孩子……我同你玩笑呢……”说着,不免有些晕眩,因停了口。
怀真忙扶着她,令她半靠在那床头上,又拿了软枕垫给她塞在身后,含烟望着她忙碌,就问道:“一直以来也没机会问你……那唐大人,对你可好么?”
怀真一怔,然后点点头。
含烟见她只是点头,却不做声,便有些不放心。还要再问,忽然目光一动,看到怀真低头之时,那如羊脂白玉似的颈间,竟有几个淡红色的痕迹,定睛细看,才知端详。
含烟因此一笑:原来她因为很疼惜怀真,故而怀真的亲事……她也一直都挂在心上,最担心的便是小唐年纪大了,又是个权臣,只怕难以疼惜怀真……
如今见了这般情形……含烟便笑问:“这般说来,我倒是多心了呢。”
怀真抬头看她,含烟把她拉到身边儿,又抱着肩头,道:“他待你……可果然是真心的好呢?”
怀真脸上微红,怕她再乱想胡思,便悄声道:“是真的极好。”
含烟叹了声,道:“我果然放心了。”因撇开怀真,靠在垫子上,半闭眼睛,又有些喘/息之态。
怀真着急起来,便跪坐在榻边上,扶着含烟道:“姐姐,你倒是别只问我,只快说你竟是如何了?可知我心里着急的很?”
含烟见她果然急了,就一笑道:“好孩子,急什么,横竖个人都有归宿罢了……我在这宫内,也只是煎熬,倘若早些归去,倒也算……脱离苦海,早得清净了。”
怀真越发着急,听了这样哀戚的话,便不由坠下泪来,又怕病人跟前落泪不祥,就竭力忍着,道:“我不爱听这话,姐姐既然疼惜我,可知我也是这般心思对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