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淑跟徐姥姥尽都大惊,不知如何,徐姥姥忙上前来:“这是在做什么?使不得,快起来……”
因素来知道唐毅名头,虽然同怀真结了亲,在徐姥姥一干人等心目中犹自如天神一般,见状,几乎也要给唐毅跪了下去。
唐毅扶着徐姥姥的手,道:“请姥姥受我一拜,并不为了别的,权当是我……代替霍儿……给您老人家……磕头。”一声“霍儿”,再也说不下去,只放下手来,竟俯身下去,于地上端端正正磕了个头。
徐姥姥原本还不知如何,正想死命拉他起来,猛然间听到后面一句,顿时一震。
李贤淑还不知怎地,只顾拉着说道:“什么道理的!土娃给他奶奶磕头,自然是他的本分,哪里要你替他了?”原本并不觉着如何,等这话说出口来,才品出一丝异样来,不由也顿住了。
这会儿唐毅抬起头来,看向徐姥姥。
徐姥姥已有些魂不附体,哆哆嗦嗦,眼望着他,小心问道:“你、你莫非是说……土娃、土娃他……”话还没有说完,眼中的泪早就刷地涌了出来。
李贤淑也回味过来,却猛地摇头,只顾强笑道:“娘别瞎说八道!土娃在新罗打仗……好端端地呢……你瞎说……”
颤声说了一句,心底却早就怕的按捺不住,泪一涌而出,气都喘不平了,只冲上前抓住唐毅:“姑爷你说一句话……土娃……没事儿的呢……”
唐毅微微闭了闭眼,眼中坠下泪来,终于沉声说道:“李霍,在新罗海宁湾一战中,已经殉国。求老人家……跟岳母保重。”说完,便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疾步去了!
李贤淑听见“殉国”两个字,只觉得神魂都不在了,若不是丫头扶着,早就跌厥过去。
徐姥姥早就明白过来,此刻已经老泪纵横,颤巍巍地扶着栏杆,哀哀哭道:“我……我的孙儿……”
忽地听丫头叫道:“奶奶!奶奶!”两人抬头看去,却见在对面廊下,应玉跌在地上,生死不知。
渐渐地,已至黄昏。烛光摇曳,室内众人无声。
郭建仪,应佩,怀真,徐姥姥,李贤淑……皆都在座,除了应玉仍在里屋躺着,先前她晕厥过去,即刻传了大夫过来,喂着药,才又昏睡了。
应佩拿了那一封信笺,慢慢展开来。
因徐姥姥不认字,这又是李霍的……一封绝笔信,应佩少不得忍着泪,平复了一番心绪,才念道:“递呈礼部尚书、武安侯唐毅三爷亲启:李霍出身商门,家道破落,霍自小性情偏狭,郁郁茫茫,不知所成,亦不知所终……”
应佩读了一句,早就忍不住哽咽起来,忙擦了擦泪,又道:“幸有表妹怀真,自幼仁心慈厚,才保我家门完宁,后京中重逢,又赖三爷知遇之恩,拜在孟将军麾下,征南逐北,左冲右突,才终究得知今生之志向。霍亦有幸,蒙三爷救护,随侍身侧,纵横沙罗,终得见不世功业。”
应佩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沉声又念:“霍此生,唯愿如三爷孟将军一般,忠志为国,马革裹尸而已。此番决战扶桑,早存慷慨赴死之志,若能大破扶桑,为国尽忠,此乃男儿本色,纵虽死犹生……”
在座众人听到这里,尽都落泪不止。李贤淑更是哭出声来,死死地握着徐姥姥跟怀真的手,悲伤无法自禁。
忽听应佩又念道:“再寄语家人,善自珍重,切勿为土娃伤怀,山河有难,是男儿自当誓死报之,才不负七尺之躯,无愧家国祖宗。三爷常说‘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这一腔热血,终有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