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在内宅之中,李贤淑见孩子们都在外间玩耍,她便偷空对怀真悄悄地说道:“如今毅儿总算是回来了,又听你爹说,一时也不会再外派出去,你可要上点儿心,趁着这个功夫,紧着快把他的身子补养起来才好。”
原来李贤淑自己忖度,自打怀真嫁了唐毅,除了才成亲那段时候两人朝夕相处片刻不离之外,此后竟是聚少离多,又几经波折至此……
唐毅先前头一次自海疆回来之时,见那霜鬓若此,早把李贤淑吓得心惊,此次回来又看,见虽然鬓发仍斑,亏得容颜未改,看来气度虽愈发沉稳,精神气质却自极为轩昂,仍是光华内敛的。
李贤淑一则喜,一则忧,毕竟怀真跟唐毅差那许多岁,如今唐毅又是这般,李贤淑自觉怀真先前如独守空闺,倘若唐毅再不知保养……岂不是苦了她一生呢?
是以李贤淑才不避忌讳,暗中叮嘱怀真。
怀真却尚未懂李贤淑的意思,只以为是说唐毅因在外操劳,身子难免虚损之意,她便笑着说道:“娘不必担心,三爷惯了是这样的,从少年时到现在,总之没个停脚的时候似的,亏得他身子从来极好,因此一直没什么大毛病儿,这次回来,我跟太太也自留心照料呢。”
其实若论起来,唐毅从来所做的这些事,若是放在其他任何一人身上,只怕也是撑不住、必要一个“英年早逝”的,然而因他天生精力神气强悍过人,又自小习武之故,因此虽从来劳心劳力,却竟能应付得。
李贤淑见怀真并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咳嗽了声,道:“你这傻孩子,娘又不是说他非得生病的呢,你难道没看见他的发都白了?唉!你再瞧瞧你爹,何曾有几根白头发呢?必然是身子亏了!”说着,就盯着怀真,低低道:“——你年纪可还小呢。”
怀真原本听她说起“白头发”来,又触动她心中之痛,自打唐毅回来后,每日里又恢复了何首乌鳝鱼汤,必要灌他两三碗才罢休,又用什么黑芝麻糊,核桃蘸,桑葚膏等辅佐食补。
怀真每日也都仔细端量,看他的白发究竟是少了多了……只不过毕竟唐毅才回来不久,又能看出什么来呢,只是心急罢了。
正心神略恍惚中,听李贤淑又悄然一句,怀真一怔,这才隐隐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啼笑皆非,脸也微微红了,便撇手道:“娘说什么呢!”
李贤淑知道她素来脸皮薄,见她要走,便道:“这话对别人自不能说的……你这丫头,好歹且听听呢……”
怀真低头只是走开,也不理会李贤淑,只红着脸哭笑不得。
如此,很快到了年下,自更有一番应酬,初三这日,众人纷纷来至王府中相聚,王浣纱程公子带了爱子回门,郭建仪也陪着娇妻来到,再加上容兰张珍带了一对儿宝贝,凌家兄弟跟狗娃儿……只算这十数个小孩子,凑在一块儿,便已经热闹非凡了。
是日,王浣溪也回来拜见兰风跟李贤淑,因先前种种功劳,浣溪如今在镇抚司当差,一则听命行事,二则教导些选进来的女孩子们。
新帝登基后施行了许多新政,其中不得不提的一件儿,便是册封了两名在外公干的女官。
第一个便是王浣溪,特封了镇抚司内的六品佥事;另一个张枫姑娘,却也是女学里出来的,因先前在工部军器局制造火器之中,她想出了新式出水火龙炮的制作法子,经试用极佳,皇帝特意嘉奖,任命为正七品的工部行走,许她在军器局任职,继续研造各色火器等。
因为这两件事,女学也因此声名大噪,自不必提。
话说众孩童在外喧闹,女眷们则在内叙话,怀真正跟应玉容兰说话儿,便见郭少奶奶走到李贤淑跟前儿,不知说了什么,李贤淑便站起身来。
此刻应玉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