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
陆景渊看向了远处山峦之间弥散的霞光。
不知不觉已近黄昏,天上并无云色,霞光干净地铺了半个天空。
他确实是累的,在皇宫那座囚笼之中,只是少有人注意过。
只是如今,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那种沉入水底,被巨石铁链束缚地动弹不得的疲惫感了。
陆景渊低下头,继续看着谢樽修屋顶。
“与他们交流,不想,也不必要。”
谢樽嘴角勾起一抹笑,心情颇好地问道:“我记得你在姑苏时在我师父面前,你可不是这般模样。”
陆景渊沉默了片刻。
“经营所需。”不论是对婉婉,崔墨,叶安,还是应无忧,都是经营所需,他需要从他们身上获取什么,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交谊也是代价之一,仅此而已。
“真是越来坦诚了啊……”
谢樽没问陆景渊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他有心,自然能感知一切。
特别是那天过去,谢樽觉得他们之间越来越有默契了,原先存在的试探与些许隔膜也在渐渐消散。
于谢樽而言是很有意思的事,他第一次离一个人那么近,不同于从前行走世间时,与所有人都有那种若离的距离感。
在谢樽正出神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一旁陆景渊问了一个问题。
“那你为何会在外流浪?”陆景渊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知道这不该是他问出来的话。
不够理智,太过冒犯,太过逾越,但他还是问了。
“嗯……”谢樽想了想,“也许是家中遭封巨变?”
陆景渊瞬间就捕捉到了谢樽话语中的不确定。
也许?
异样感在陆景渊心中一闪而逝,就在他打算继续追问时,屋檐下传来了周容的声音:
“喂!上面两位,下来吃饭啦!”
“你先去吧。”谢樽的眼神并未从屋顶挪开,“我这儿还剩一点。”
“……”陆景渊咽下了将要出口的话,捡起屋顶散落的工具,跳下了屋顶。
路过周容时,陆景渊不咸不淡地瞥了周容一眼,明明那眼中没有几分情绪,却莫名让周容后背一麻。
小院中,十来个人围着一张桌子显得有些局促,不过都是相熟的孩子,挤成一团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一会,桌子就被弄得乱七八糟。
嬉嬉闹闹半个时辰,等到谢樽三人回到客栈,已经是明月高悬。
这顿饭一吃,他们也算正式告别了那群孩子,日后天高地远,应当是再无见期。
入了夜,街上不再像白日那样热闹,两旁的摊贩差不多都已经拖家带口收拾回家了。
烟火气逐渐聚到各家,离开了不宽的街巷,三人并肩走在街上,步伐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