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渊指尖微顿,本就不平静的心湖不知何时掀起波澜,他看着谢樽,眼底暗流涌动,如风乱松山。
静默许久,陆景渊将外袍脱下盖在谢樽身上,然后抱着琴去了船头。
因为无人掌控,小船在江上飘飘摇摇,此时已经不知道到了哪里,四下开阔,大江东去,万里江河尽可一览。
弦乐声起,随着江风轻舞,陆景渊独自坐在船头抚琴,天地皆静,只余一舟一琴,数点江鸥。
琴起不知时流,直到身后传来一道慵懒戏谑的声音时,陆景渊才轻轻按住了颤动的琴弦。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还有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陆景渊,我虽不擅音律,但这些名曲还是听得出来的。”谢樽贴近陆景渊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喷洒其上。
“你的心思,可谓是昭然若揭。”
谢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又有些似有似无的勾人。
他上前两步,几乎贴上了陆景渊的后背,指尖被随风飘荡的衣料拂过时,痒意至通心底。
而胸腔中的那颗心脏正在剧烈跳动着,一下一下,如同鼓点,似是下一秒就要从胸腔中蹦出。
其实从陆景渊刚刚碰到他的脸颊时他就已经醒了,只是实在是浑身舒畅,又起了些逗弄人的坏心思,也就没有动弹。
没想到……
虽然有些意外,但他们平日里的关系已然亲近非凡,此事似乎也并不值得意外,不过水到渠成罢了。
平日里总是被陆景渊噎住,但在这种事情上可就不一样了。
谢樽心情颇好,有些雀跃地盘腿坐到了陆景渊身边,如水晶般的眸子闪着亮光:“在下才疏学浅,诗文晦涩,可否为在下解读一番?”
陆景渊没有回应,偏头看着谢樽,双眼深邃干净地似是不染尘埃,细看之下却又隐约能看见那层琉璃镜下燃烧的烈烈火光。
见他不回话,谢樽起了贼胆,又凑上前了些,霎时两人呼吸交缠,温热的气流抚过陆景渊被江风吹得冰冷的脖颈,带来一阵略有麻木的刺痒。
谢樽一手杵着那方矮桌,微微挺身,如白鹤一般仰起头向陆景渊靠近,随后温热的唇瓣轻轻擦过了陆景渊的下颌。
这么一遭,谢樽立刻感到身边的人呼吸一乱。
带着些志得意满的心情,谢樽见好就收,往后退了些许。
“算了,不逗……”
谢樽的声音戛然而止,骤然睁大的双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江水之上,陆景渊一手托着谢樽的后脑,阻止了他慌乱退开的动作,加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巍巍青山远,什么江风水波,鱼影鸥鸣,手下粗糙的矮桌,腰后坚硬的船沿……谢樽通通已经无法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