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谢询言这种冷血薄幸之人,是不会做出这种,嗯……入不敷出的事情。
“你确定要把丹书铁券用在谢樽身上?”陆擎元将锦盒合起,淡声问道,
“谢樽犯下的是叛国重罪,即使是丹书铁劵,也未必能将其保下。”
闻言谢询言并不意外,他声音依旧平稳,说起了另一件事:
“陛下可还记得十五年前,定国公府长子,臣的大哥殉国之时,陛下曾作出的许诺。”
听见这句话,陆擎元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堪,前尘如烟,如今再度被人提起,余下无限怅惘。
当年那件事是他做得难看,也让他多年来对谢家始终多有回避,也有些不上不下的愧疚……和厌恶。
殿内落针可闻,谢询言在这片沉默之中,低垂的眸子里迸发出与谢樽如出一辙的冰寒。
他们谢家询字这一辈皆是难得的英才,最后却只剩他一人苟延残喘,维持着这已然日薄西山的门楣。
原本不该如此的。
想当年,长安城中最最耀眼的世家子弟,非是如今活跃在朝堂之上的他,或是王季生等人,而是他的大哥——谢询越。
他的大哥当年天纵之才,龙章凤姿,比起如今的王锦玉、赵泽风、谢樽等人犹有过之。
那时,谢询越在官场之上崭露锋芒,与刚刚登基不久的陆擎元君臣同携,共治天下,一时传为佳话。
当时尚且年少的他也曾以为,谢家可以就此再次走向辉煌,而他只需要辅佐自己的大哥,做好谢家的二公子便已足够。
但意外很快发生了,又是一场他多年不愿回忆的悲剧。
当时虞朝的边患比起如今要严重数倍,北境铁骑蹂躏虞朝百姓入碾蝼蚁,边境战火不断,哀鸿遍野。
但有赵家苦守,那场持续了三四年的战争,最后还是被渐渐镇压了下去。
而在战后,作为主将之一的谢询越被点为使节,远赴北境。
不久后,长安沉浸在谢询越和谈成功,签下可保虞朝十年太平的合约时,噩耗犹如惊雷骤至。
北境撕毁合约,谢询越被杀,惨死他乡。
不止如此,谢询越此行还带了他的长子一同前往,而这个儿子和他的父亲一样,也死在了北境的风雪之中。
谢家长房一脉就此断绝。
那时满朝文武多惊怒于北境斩杀来使的暴行,赵家更是再度举旗,想要再次踏破北境的土地。
但陆擎元却觉得,虞朝已经无力再与北境发生冲突了,只可再次和谈,以此换取些许喘息的时间。
于是陆擎元回避了谢家泣血的诉求,再次遣使前往北境。
在后来的和谈之中,虞朝一退再退,最后甚至连他大哥和那些客死他乡的使臣们的尸骨都未能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