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篝火前,谢樽终于知道了完颜明洸口中的那个惊喜到底是什么。
安车骨王完颜昼,带着五十北境精骑,亲临西拉木伦河畔。
“诸位不必拘礼。”完颜昼手握缰绳,垂眸笑道,“不过临时起意来看看罢了,未曾想正巧碰上庆典,诸位可要好好表现,让各位来客好好瞧瞧这十六部儿郎的风姿。”
对于他这种扯淡的话,完颜明洸自然是嗤笑一声。
什么“临时起意”,也不知是谁把自己打扮得和只求偶的山雀一样在这叽叽喳喳,额间的蓝宝石都快把她眼睛给闪瞎了。
“多年未见,安车骨王还是如当年一般丰神俊朗。”谢樽目光中的的期待早已退尽,脸上也换上了虚伪而又自然的笑。
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看见完颜昼,至少在到达上京前不想。
“谬赞,不比武威侯更胜当年。”
“王上实在太过谦虚。”
完颜明洸抱手站在一边看着谢樽的表情,心下有些好笑,忍不住插嘴提醒道:“王兄,既然来了便下马上座吧。”
自从完颜昼来了,布置宴席庆典的人都认真卖力了不少,但因为所携材料有限,他们再如何努力也与先前没有太多区别。
随着鹿狍哨响起,庆典便正式开始了。
十六部以渔猎为生,敬天地万物有灵,他们的舞乐质朴而旷达,其中少有唱词,多是一些模仿动物叫声的拟声,听起来空灵而悠远。
舞者们帽间插着白翎,负弓配刀,裸露的肌肤上用从河边采集的淤泥绘出形如鹿、虎、鱼的图腾,这些图腾随着他们的大开大合的舞蹈晃动,看上去栩栩如生。
完颜明洸坐在不远处的山石上击着竹管轻声吟唱,眉眼间也被篝火染上了一层暖光。
“这是最简单的狩猎舞,与它同代诞生的还有萨满乐舞,皆为我十六部先民所作,那是个连文字都尚且模糊的年代。”完颜昼坐在谢樽上首为他解释着。
“很简单吧?”完颜昼静静看着歌舞,目光变得清澈而温和,“但本王只在这片土地上见过,长安也有这种舞蹈表演,本王曾去看过,不过是得其形而失其神的赝品罢了。”
谢樽始终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当他抬头向完颜昼看去时,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熟悉的感情,这世间有太多人在凝视自己的故土时,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这样的爱恋与思念。
“自百年前,虞朝开国皇帝与北境相交,两地联系渐深,目光触及更远处的我们开始建新制,重礼乐,直到今天,北境已然壮大,用你们虞朝的话来说,这叫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