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谢淳皱着眉, 将饮尽的茶杯放了回去,“是昭明公主。”
“陛下对她十分纵容, 几乎是言听计从, 今日北境使节刚一入城,她便去中正殿求了圣旨, 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陆景潇始终难当大任,其他皇子更是庸碌之辈。”陆景渊为谢淳将茶水添满, 又招手让薛寒拿了些茶点来, “陆擎洲有意让她涉政,只是恐怕难以成行。”
“若她是男儿身……”谢淳抿唇,眉间郁气难掩, “不,女子也无妨。”
“只是她先天羸弱, 生不逢时。”注定如昙花一现,难立心中所求的万世功业。
听到谢淳的话,陆景渊眼眸深处泛起层层波澜。
所有人都为这位惊才艳艳的公主感到可惜,认为她身体残损至此是天不许圆满,连她自己都这么认为。
但陆景渊却知道,她的羸弱尽在人为,一切本不该如此。
“罢了,多说无益,她总有自己的想法。”谢淳叹了口气,没再多言,“我来只是想问,你们确定傅家可信吗?”
这件事谢淳疑虑已久。
武威傅家多年来一直不党不争,从未与任何势力有过多余的勾连,这种家族向来最难把握,况且……
“樽儿在那儿也不过驻守了四年而已,如今又已离开。”
“你们确定如今的武威还会听凭差遣吗?”
谢淳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是这世间万事总难算尽,尽人事待天命便已足够,不必被未发生的意外束缚手脚。
况且陆景渊相信谢樽,相信他已然做好一切准备,他有怜爱之心,亦有执剑之能,就好似漫漫长夜中孤悬的明月,注定会吸引所有目光,使百川入海,天下归心。
“相信他吧,此行道阻且长,这世间唯他一人而已。”
两月后,武威
除夕前边塞依旧风雪不断,遮天蔽日的大雪将城垣掩埋,黄沙亦不再飞扬。到了这个时节,边地的众人皆龟缩家中,以暖黄的灯烛抵御彻骨的寒意。
“我说你到底会不会写啊?这写的是个什么东西?”灯烛之下,傅青指着桌案上半张狗爬似的对联大声叫道。
“就你会写。”薛温阳不满地将笔往纸上一丢,坐到一边生气去了,
“我都说了我书读得烂,字也没好到哪去,结果非让我写还要骂我,这是什么道理?”
本在一边和谢星辰低声交谈着的傅苕听见动静,脑门上青筋一跳,立刻过来充当和事佬道:“好了好了,投票选了你写就是你写,写成什么样都行。”
“你别跟傅青计较,他小孩儿心性,就爱跟人对着干。”傅苕警告地瞪了傅青一眼,让他赶紧滚过来道歉,“还不快过来道歉!”
“我就不。”傅青作了个鬼脸,“本来就不好看,还说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