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打起,摄像机开始工作。
魔教教主穿着黑底绣金线的大氅,俯视跪在自己脚边的左使。纪青川嘴角凝着一丝笑,道:“我一向最欣赏丁左使这样年少有为的才俊,这次先破峨眉、再灭横云,做得很好啊——才放走了一个横云山庄的表小姐。对了,那表小姐叫什么名字?沈流苏是吧?”
纪青川的声音甚至称得上温和,只是那温和里带着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纪青川的气场显然完全压过了景烨。景烨簌簌发抖,结结巴巴半天:“属下,属下……”忘词了。
段歆平导演在旁边重重叹气。男二女二都是制片人硬塞进来的新人,这戏简直没法儿拍!
摄像机再次推过来,纪青川陪着不断忘词的景烨ng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段导的怒火爆发前通过了。
拍摄结束,纪青川拉起跪在地上的景烨,笑笑:“我最初拍戏时比你现在还紧张,老忘词。慢慢就会好的。”
景烨拍开纪青川的手,冷哼一声。
第二幕戏开出。
这次换了场景。暮春的风和煦暖融,仿佛远古的笙歌踏波而来。傅佳佳身影迤逦,侧对着景烨流泪。
景烨对住傅佳佳说台词:“流苏,我真希望自己不是浪迹天涯的冷血杀手,而是青衫磊落的少年侠客,可以为一句鲜亮的诗句踏雪寻梅,为快意恩仇的江湖冲天一怒,为你脸颊的一滴泪驻足。”
“噗呲!”傅佳佳笑场了。
第四次笑场之后,傅佳佳不好意思地冲导演吐吐舌头说:“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这台词太酸,哪有人这样说话的,人家忍不住笑嘛。”
编剧捏扁了手中的矿泉水瓶。
许欣然不屑撇嘴。笑个毛线啊,还吐舌头,真以为自己是粉红少女萌得人一脸血啊。知不知道大家都恨死了不断ng的人。一个忘词一个笑场,导演、与你配戏的演员以及场记、摄影、灯光师都得等着。拍戏一天几十万上百万的消耗,就被你们不断ng浪费掉。想到自己待会还要跟傅佳佳演对手戏,许欣然心情糟透了。
全天拍摄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半夜。许欣然的助理开车送她回家。许欣然想到纪青川又没开车,顺带捎了纪青川。
车里,许欣然问纪青川:“你知道傅佳佳和景烨怎么红的?制片推荐的。谁不知道那老头生冷不忌,最喜欢少男少女。这次居然一口气弄来俩,亏他能平衡得过来。你以前老对我说,态度好就能有好人缘,演技好就能被导演青睐。结果你这几年怎样?态度好了,只会被有背景的新人踩在头上;演技再好,拒绝潜规则照样没有好戏。到了今天,你为什么还能不变?看似弯腰弯得任人捏圆搓扁,其实根本不低头。”
纪青川不语。他当然也想红。只是,违背原则换一个机会,不值得。
每一个年轻人刚入圈时都满怀激情与梦想,其中不乏才华横溢、惊才绝艳、坚贞高尚之人。但是时日一久,激情消退,欲望丛生,梦想与情操抵不过现实腐蚀,浮云遮望眼,乱花迷人心。到最后,随波逐流者多如牛毛,不忘初心者寥若晨星。
“欣然……”纪青川张口。
“打住!我知道你又要唠叨什么付出总有回报,不必投机取巧。我都会背了!”许欣然不耐烦打断他。
“欣然,你……”纪青川再度欲说话。
“不要说!简直像我高中班主任附体!”许欣然任性傲娇得就差没捂住耳朵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