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若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曾经作为她贴身保镖朝夕相处几乎到了无话不谈地步差不多一个多月的夏宇枫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
实际上,别说这个半路杀出后来又急流勇退的夏宇枫说不明白了,就连与她情同姐妹相伴几年的许叶微和周倩,现在都未必还能看着对方的眼睛就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
女人是善变的,尤其是在这个女人遇上了自己心爱的人后,她的心思就更复杂了。聪明的女人会很好的掩饰,至少在她认为不够觉得安全的状态下,她不会透露丝毫。而薛海若恰恰就是这样一个聪明的女人。
作为黑道大佬的千金,她这二十几年来,过得并不好。如果可以换的话,她情愿像许叶微那样,平平淡淡的生活着。不用担心绑架,暗杀。遇上自己喜欢的人,也可以大胆的去喜欢,不用顾及什么。
然而,对于命运有理无理的安排能指责却没人能改变。所以,这些年来薛海若过的很不开心。夏宇枫的出现在起初也并没给她带来什么特别的感触,自从那件事发生后,薛海若彻底改变了。因为她渐渐发现自己似乎爱上了那个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解救自己而霸道占有自己身子的男人。
想着夏宇枫当日的承诺,薛海若十分看好自己向他表白的结果,因为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为了承诺他也会同意。只要同意了,薛海若有自信会让他爱上自己的。
只不过,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还没跟别人说起自己的决定,那个同时和自己‘遭遇不测’的好姐妹,竟然这么‘幸运’的中奖了。这个消息直接让她心如死灰。
带着满腹苦痛,带着满腹秘密,她陪着许叶微在长沙找寻孩子他爸。许叶微不知道,周倩也不知道,薛海若在做这个决定时,痛的有多么的撕心裂肺,要不是她对许叶微那情比金坚的情谊在苦苦支撑着,她崩溃了。
长沙贺-龙体育馆门口看到夏宇枫有了新女朋友时,许叶微毅然决然离去时,薛海若心更痛了,这一次附带着冷,是的冷。她开始怀疑起来夏宇枫当初的承诺,对夏宇枫开始失望,对自己的天真和犯贱更加的感觉不值当。
然而这会儿,听见夏宇枫说愿意和女友分手履行诺言,她像找回了某样失去的珍贵东西一样的开心,可是转瞬间,她又不由得悲伤起来,因为,东西是回来了,但他早已贴上标签,永远不属于自己。
“许叶微没去瑞士,她在株洲。”薛海若终于还是封住了自己的感情,一点也没泄露。
“株洲?这是怎么回事?”夏宇枫疑惑道。许秀兰不是说她去瑞士了么,她怎么会在株洲。许叶微的性子,夏宇枫谈不上多了解,但揣摩出个一二三还是没多大问题的。她绝对不是那种会说谎话欺骗许秀兰的人,这与她的性格固然有关系。但夏宇枫觉得更重要的一点,是她从小与许秀兰相依为命,对待这样一份感情,许叶微断然做不到欺骗。所以,这里面一点有难言的苦衷。
“她,她怀孕了。”
这几个字从薛海若嘴里幽幽道出,却在夏宇枫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他整个人呆滞了,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许叶微怀孕了,不用点明夏宇枫也知道这肯定是自己的杰作了,只是他从来没想过许叶微会怀孕。女人第一次怀上的几率不是很低么,还有,许叶微难道在时候没有采取避孕措施?
薛海若瞥见夏宇枫呆滞的神情,自顾说道:“我们无数次的劝微微把孩子打掉,毕竟她现在还是一个大二的学生,不打掉孩子就只能选择休学,可这怀孕期加上哺乳期怎么得也需要两年时间吧?如果是这样她整个人就毁了。可不管我们怎么劝说,甚至危险要告诉兰姨,微微都死活不肯。她说这孩子是她的骨肉,不管再苦再累她都要生下来。最后我和周倩也只能放弃劝她的念头,毕竟,孩子确实是无辜的,我们也没有剥夺他来这个时间的权利。”
“既然微微铁了心要生下来,我们就劝她来找你,不管怎么说,你始终是孩子的父亲。起初微微不同意,甚至不让我们告诉你她怀有你孩子的事。她说孩子她会一个人抚养成人,可是,你也知道一个女人独自抚养一个孩子那得多艰难,况且还是一个刚满二十岁,大学都没毕业,没有任何工作经历的年轻女人。在我们的开导劝说下,她最后也想通了,答应就孩子这件事跟你商量商量,看到底怎么办才好。”
“你参加总决赛那天,我们有在现场观看,比赛结束后,我们在门口等你,却不想看见你亲昵的搂着一个女孩子。那一刻我看到微微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周倩本想上前质问你,可是,微微却说,让她别去,至少这样还能留点尊严。”
“回到北京,我们谁也不敢提你的名字,生怕刺激到微微,影响到她肚子里的胎儿。那时候,微微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如果不是因为冬天,衣服穿得厚,早被人看穿了。所以在过年后,微微就找了个借口应付兰姨说去瑞士进修一年。实际上一个人走了,甚至都没告诉我们去哪,前几天,她没钱了,打电话给我让我寄点钱给她。我才知道她在株洲。”
“至于她为什么会跑到株洲去,我想你应该好好想想。我先走了,再见!”薛海若说完,很干脆的拿起抱抱就走了。没人知道,此时的她比夏宇枫还难受。所以,为了不在夏宇枫面前流眼泪,为了不让他发现些什么,她唯有逃。
或许,这一辈子,她在夏宇枫面前都注定了只能逃,一味的逃,逃一辈子。
薛海若走了,夏宇枫没有对她言语一声,他整个人完全呆滞了,眼神游离无神的看着桌面上隐隐冒着热气儿的咖啡。
许叶微怀孕了?
我快要当爸爸了?
这两句话一直在夏宇枫脑海里跳跃翻滚。
从起初因为毫无思想准备而震惊恐慌,到听说许叶微打算瞒着自己一个人生下来的莫名愤怒,到她们来长沙找自己撞见自己和郭妮相拥一起伤心离去的内疚不安,到许叶微一个人离开北京蜗居在自己的家乡株洲那种倔强和执拗的心疼和感激。
良久过后,神情木然仿佛一个痴呆患者坐在咖啡馆半响的夏宇枫,突然起身,飞快的朝外面冲去,这动作突然又猛烈,惹得四周的客人齐齐看向他。服务员更是直接跟着他向外面追求,口中大喊:“先生,你还没埋单呢?先生,等等。。。。。。”
“海若,你告诉我许叶微在株洲什么地方,快告诉我。”夏宇枫付了他前脚离开后脚立马跟上丝毫不带任何拖沓的服务员咖啡钱,立马开着肖蝉的路虎揽胜直奔机场。但刚刚薛海若只说了许叶微在株洲,没具体说在什么位置,株洲说大不大,但若算上诸多个县城的话,那也是非常恐怖的。抛开县城不说,光株洲市你想从中找一个人也不比大海捞针来的容易。
“对不起,具体我也不知道,我问了,但微微没说,我估计应该在株洲市区的可能性不大。希望你能尽快找到她。”薛海若语调平稳的说道,随后不等夏宇枫再询问或道感谢的机会,便匆匆挂了电话。就薛海若此时的心境,夏宇枫倘若对她道感谢,这感谢的话于公于私都不可能会被她归集到礼貌的范畴。
人都有虚荣心和自尊心,女人尤胜,优秀如薛海若这样的女人更加不用说了。所以她薛海若既然做不到装腔作势到无视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干脆在残忍的事实面前和自己虚构的假象面前,求得一个可能得以衍变的过程,既抚慰了自己的心灵,也无至于伤的那么鲜血淋漓。
夏宇枫对薛海若的匆忙挂断电话,以及联系到她在咖啡厅的‘不告而别’,多少察觉出点意味来了。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静下心来推敲的想法。
夏宇枫知道,有些事,即使呼之欲出,但你也讲不出,因为,一说即错。
难得,糊涂。这句话不可谓不精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