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半都不到的周末过得飞快。没错,高二年级周六上午才放。
咱们的黄展弛同学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被郁欢拉着上了车。不想去,完全不想去上学。
“我周末还没过够呢,上什么学呀。”他把书包抱在胸前,耷拉的脑袋杵在拉链上,又厚又硬的书本给了支撑。
“你想想,这次的计划没你不行,我去哪找一个我信得过的人?”
“真的?你相信我?”喜悦就那么短短一瞬,黄展弛虽然笑容还留在脸上,但总觉有些勉强。
郁欢十分郑重地回:“能被我信任的人很少,你是其中一个。”
黄展弛默不作声了,望向天边火烧般的晚霞,眼里也映红了一片。
郁欢没去探究,接着说:“到学校还有一会儿,我们先过一遍要做的事。你不要太有压力,大不了维持现状。”
……
电影当中的特工剧情,不是谁都有机会体验的。
晚上熄灯前,木北去公共卫生间了。趁这时机,郁欢到他位子上,摁开他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萌萌”,并把号码拍了下来,然后退出,还原成未动过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郁欢回到自己位置上,把刚才拍的发给了在门边望风的张玮。
木北回寝室后,张玮极其自然地问:“厕所人多吗?”
“唔,南边的多,北边的少。”
“你居然敢去北边的?”张玮说完神色怪异地出去了。
木北大惑不解,眼光在那两人之间逡巡了几下,最终锁定了黄展弛,“展弛哥哥,为什么北边的不能去啊?”
这称呼听得两人均是满头黑线。头一周都没这么叫,难道真被脏东西附体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是计划外的,但是吓一吓他也是有趣的。
黄展弛煞有介事地告诉他:“你不知道吗?北边的卫生间闹鬼。”
木北果然有被吓到,瞪大双眸,担忧地瞥向门边,“别吓我,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你以前没住校当然不知道了,不信啊?就去问问原来二班的咯。”
他信了,有点哆嗦,“你们,你们得保护我,我还这么如花似玉……”
郁欢强忍着心理不适,一本正经地说:“啊这……哥们儿,不是我们不想保护你,而是我们没办法,不过……”
“欢哥哥,你快告诉我,只要能保住命,我什么都能做。”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急了。
郁·大忽悠·半仙·欢上线:“你只要把你的煞气转移到比你阳气还弱的人身上,你就没事了。”
“可是,我去哪找这样的人?”
“女生啊,只是,你得对人家负责,因为只有亲密接触才能转移,人家都对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了,始乱终弃要遭反噬的。”
木北面上很为难,挣扎、纠结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萌萌的电话。
这边,郁欢悄悄发短信问张玮:“你确定是按照我教的话术讲的?”
张玮回复:“确定,放心好了。”
既然“邪煞”的传言都放出去了,那不弄点“非自然现象”,人家是不会信的。
并且,天时地利人和,连上天都在帮他。
最近两天,一股来自太平洋的超强台风直奔仁海而来,仁海市启动了台风应急预案,预计就在当晚有可能会登陆。不过郁欢用黄展弛的电脑查询了,也分析了,根据往年情况和目前已有的路径以及夜里吹陆风的常识,台风眼离仁海最近的时候也有两百海里,然后直接北上,说不定还会拐弯往东北方去。
现在,中心风力已达十四级。哪怕它最靠近仁海时中心风力有十五六级,那覆盖到市区的风圈也就六七级了。
要的就是这不大不小的风力。
熄灯查寝之后,郁欢去阳台把窗户关上,又做了一个多小时的题,准备睡觉了。他回头看到只有木北还开着台灯,好心地一问:“你不睡觉啊?”
“我,我还睡不着,等下再睡。”
郁欢很不留情面地怼他:“且不说明天报名中午晚上都会吵闹,你把煞气带到咱寝室来,要是十二点还没睡着,别特么拉我们给你垫背!”
没再理会陷入自我怀疑的木北,郁欢爬上床躺下,手机也没开,似乎真的在入睡。
但其实,他根本就没睡,支个耳朵凝神细听那边的动静。木北终于肯上床睡觉了,但是他把应急台灯打开,还对着天花板正中。
这可不行,灯开着达不到效果。
还没等郁欢发话,一直没作声的黄展弛跟他说:“灯关啦,有光亮我没法睡。”
“可是我……”
“你还想不想让我们帮你?”
一句话让木北乖乖地关灯。
郁欢努力憋着笑,在他家里挑灯夜战时没见他说睡不着。够双标,有意思。
时间越来越临近十二点,重头戏就要来了。
a107没一个人睡着,其他三人是等着看戏,木北是被吓得心神不宁。
郁欢耳力很好,听得见对面床位那人时轻时重的呼吸声,还有一个姿势睡久了会难受,但是想翻身又不敢只好稍微挪动一下发出的声响。
一阵疾风从郁欢特意留的窗缝里灌进来,呼呼大作,在心理作用的加持下瘆得慌。
……
“你怕吗?要不要我陪你?”之前跟黄展弛说起具体实施步骤时,他这么问。
“怕?可能会吧。”
……
枕头旁的香囊里装的是一些洗发露,闻着幽幽的白麝香,不再那么惧怕了。
窗外的路灯发着昏暗的光,灯杆在风中似摇摇欲坠。
郁欢微眯着眼,静静地等待着……
他的被子底端被拉扯着。
来了!
他这个位置看不到窗外的情况,只能拜托黄展弛帮他看,等看到什么时,就拉一拉拴在他被子一角的绳子。
风把什么吹得啪啦啦作响,一道诡异的影子投射进来,挡住了路灯的微末光亮。
声音有些大,大到足以把人吵醒的程度。如果这时再装睡就不合理了,郁欢装作有起床气地嘟囔:“什么东西呀?啊?!”
“你,你,你也看到了?”对面木北大约是怕到极点了,话都说不利索。
郁欢继续抱怨:“都怪你,大晚上的去什么北厕所。”
“我错了我错了,明天,明天就好了。求求你们今晚一定要救我。”
借着那点暗光,郁欢看到木北整个都缩在被子里。他很满意这营造出的氛围,只是他自己……
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可万一成真的了呢?曾经有同学不想上学,伪造病例单,结果真的生病了。
有些事,由不得他不信。郁欢越想越怂,也不管寝室里还有别人了,轻轻地喊:“黄展弛,你过来。”
“怎么了?”
“你快过来就是了。”他才不会承认他也怕了。
“你不会怕了吧?”钻进他的被窝里后,黄展弛在他耳边轻声问,“这不是你……”
“嘘!”要死啊,也不怕木北听到。
两人挨得极近,呼吸交织在一起,一时不知要如何开口。
终于,郁欢肯坦诚了,“我真的怕。”
黄展弛把郁欢抱在怀里,他感觉得到,怀里的人在发抖。
怎么会怕成这样?
“不怕了啊,我在。”
郁欢听着柔软的气音,还有那双轻抚着背的温暖的手,不知何时入眠了。
窗外狂风肆虐,只有这不那么宽厚的怀抱为他遮挡一切暴风骤雨。
此时的两人都忽略了,以后不在一起时,郁欢一个人该怎么度过难捱的夜。
果然如郁欢预料的那样,此次台风并没给仁海市造成实质性的影响,照常上课上班。
报名这天,校园里喧闹嘈杂,这样的环境,听课的效果不会有多理想。其他人上自习,学校安排了部分学生担任新生接待志愿者,郁欢是被指派的,黄展弛是跟校长争取的。
更为落落大方、一表人才的黄展弛在报名处充当指路向导,而郁欢则是在主席台那给新生发军训服。
一转眼,他们都在这一年了。
恍然如昨啊。
即使两人相隔有些距离,但只要一人看向另一人时,就会有眼神交汇,穿过熙攘的人群,只望见彼此。
郁欢看到毛锦程了,陪他来报名的不是徐建飞,应该是他父母。缴费时刷卡刷得那么利索,就是不知这钱是谁出的。
毛锦程当然也看到黄展弛了,热情地过去打招呼,寒暄了几句,然后他视线便往郁欢这边来,点个头就算打过照面了。
十点来钟,有个不像是新生更不像是老生的妹子来到了报名点。一张甜美娇俏的小脸,穿着浅黄镶有蕾丝边的泡泡连衣裙,头发在后颈两边各扎了个丸子。打眼一看,跟木北有种类似的气质。
说她不像是来盛兰上学的是因为她既没有行李箱也没有书包,只有手上的一个珍珠提手的蕾丝淑女手包。
直觉使然,郁欢给黄展弛打电话:“注意了,目标出现。”
电话还没挂呢,那边传来个嗲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小哥哥你好,请问a栋宿舍楼怎么走啊?”
对,就是上周偷听到的那个。
黄展弛指向他们宿舍楼回她:“那一栋,你过去跟右边直接上四楼,上边就是女生宿舍。”
“不是的,我……我要去男生宿舍。”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送上门了。
平时不允许男女生串寝,但报名这天是开放的,方便父母亲朋帮忙安置住宿。
“男生宿舍跟左边进,一二三楼就是。哎你等等。”黄展弛好心地提醒她,“如果宿管问你,你就说你有东西落你朋友那儿了。”
没想到妹子得寸进尺,“小哥哥,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呢?”
“我这里很忙的,你去主席台那边,找一个叫郁欢的带你去。”
嘿这个人,你忙我就不忙了?郁欢暗自决定,今晚,得让这家伙知道锅儿是铁打的。
妹子果然朝主席台这边过来了。到了过后她就在问郁欢是谁,看到大家在发军训服感觉很新奇。
郁欢实在不想跟这个嗲精打交道,他不得不摆出和蔼的笑容,“你好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要找我一个朋友,男生,他在a栋宿舍楼,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啊?”
郁欢装出很为难的样子,“你得告诉我你朋友哪个年级,如果是今天报名的,你直接让他带你去,如果不是,那就是在教室里,等到下课或者中午吧。”
“哦他叫木北,住107,他高二了,上周就在上课,那我……可以在这里等吗?”
“你坐那边吧,别影响我们。”郁欢指着旁边的观众席说。
上午的报名工作结束了,郁欢帮着一起收拾捆军训服的布条和袋子,看到那个妹子还等在那的,不禁猜测起待会儿她知道了木北叫她过来的目的后会有什么反应。
还有一节课多的时间,郁欢不能放她到处乱跑,主角跑了还怎么演戏?只能先把她带寝室里待着。
宿管大妈知道郁欢是盛兰的骄傲,看到他带妹子进来,只让妹子登个记就放行了。
妹子名叫苏萌萌,人如其名,一看就是直男会喜欢的类型。
看到郁欢打开了107的门,苏萌萌才恍然大悟,“原来你跟木北一个寝室啊?”
“所以他叫你来找我。”一想起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他的某人,气恼之余竟还有些柔情,他正了正神色又警告说,“记住,不能出寝室,被逮到了,你跟木北都要受惩罚。还有,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
然后,他也不管她有没有往心里去,关门走人。
他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其他人的了。
中午放学时,木北拿饭盒打了饭菜回寝室,其他人在食堂慢悠悠吃着,默算时间。等差不多了,便回到宿舍门口,趁这阵走廊人来人往,一个个戏精附体,开始飙戏。
张玮一摸兜,为难地说:“哎呀,我钥匙放在书包里了,你们有钥匙吗?”
黄展弛先回道:“我上午接待新生,揣着钥匙不方便,就放郁欢那儿了。”
郁欢充满歉意地看着两人,“真的对不起,我刚才把钥匙都忘在寝室里了。”
“郁欢?你不是从来都……”说话是刚好路过的原舍友,郁欢拼命给他使眼色,他才没继续说。
黄展弛来打圆场,“嘿,凡事都有意外嘛,谁能料到今天都没带。”
对方应该是明白他们的意图了,“没钥匙就找宿管呗,你们还有个舍友呢?”
黄展弛继续演着戏,“你说木北啊,没看到人,应该还在食堂吧,现在只有去找宿管了。”
“我去吧。”郁欢转身就朝楼门口走去。
他摆出无比真诚的脸色跟宿管说:“阿姨,我们几个都没带钥匙,困在门外进不去了。”
“我看到你们寝室的木北回去了的呀。”
“我们敲了门没反应,可能去上厕所了。”
“以后可不能忘了钥匙了啊。”宿管阿姨叮嘱过后,拿上钥匙盘,跟郁欢一起过去。
门一打开,从屋里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娇喘声,就看到衣衫不整的两个人,男的坐在凳子上,女的坐在男的大腿上,在裙子的遮挡下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你们!干什么!”宿管阿姨这一声吼,很快让107外边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还有拿手机拍照的。
此时正是同学们从食堂回宿舍的时候,没想到还有这种热闹可以看。
那两人被宿管吼懵了,苏萌萌“啊!”地尖叫一声,脸埋在木北的肩头,不敢再抬起来了。而木北也忙转过脸去,躲避那些戏谑、好奇的镜头和目光。
宿管很快镇定,一把“砰”地关上门,疏散围观群众。她给他们班主任贺老师打了个电话后就开始询问了。
“怎么回事?我记得这姑娘是郁欢领进来的。”
郁欢也不惧怕集中在自己这里的眼光,泰然自若地回:“她只说来拿东西的,锁柜子里了,木北在教室里又不能过来,我没别的办法,只有让她在宿舍里等。”
“好吧,这事等你们贺老师来了再谈,先说说你们为什么都没带钥匙的事。”宿管阿姨先问张玮,“你来说。”
“最后一节自习课时,木北叫我跟他同桌换位置,他一直在找我聊,打了放学铃还没停,边走边讲,我就忘了回位置拿钥匙了。”
换位置的事是真的,只不过是从第一节自习课开始,张玮的同桌就叫张玮跟木北的同桌换,俩女生好聊天。郁欢见此情况,临时想到以上说辞。
宿管又问:“郁欢你说。”
“我带那女生进来后,把手机锁柜子里,钥匙就顺手放进抽屉了。黄展弛的钥匙也套在一起的。”
听了这些说法,宿管并没认同,“我总觉得你们说的不太对。”
郁欢用和善的语气讲着隐含威胁的话:“余阿姨,有些事,还是不要深究的好。这样,您也少担责的不是?”
这事重点不是宿管如何评判,而是贺老师怎么处理。只要目的达到了,尘埃落定了,别人的看法、说法一点也不重要。
留校察看。这是学校高层给予的处罚。
毕竟,木北家还是有些来头,不好直接给人开除,但是这内务管理他是当不成了。
并且,因为苏萌萌还没满十六岁,他们在宿舍里怎么开始的没人知道,但她说了是自愿,还有围观群众能作证并无挣扎迹象,所以木北不会担法律责任。
宿管阿姨因为失察被扣了工资,但好在饭碗保住了。而作为策划人和执行者的三人,都完美地把自己摘了出去。
一整个下午,高二七班的贺老师和部分相关同学都在为这事奔波。木北的家长也来了,跟苏萌萌在教导处办公室里谈了一阵。当她再出来时,手里拿了张银行卡,欢欣雀跃地告别走了,挥一挥泡泡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接连的意外让木北彻底蔫了吧唧,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细想这并非天衣无缝的计划。其实郁欢也在赌,赌木北不会想那么多。等那几个字写在他学籍档案上之后,说什么都晚了。
晚上回了宿舍,关上门,开始说道。
“这都是你们的圈套对吧?”木北还不算太蠢,当天就悟过来了。
郁欢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承认:“没错,可惜,你还没走。”
“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这是木北想了三节晚自习都没想通的事,他自认没有得罪过他们谁吧。
“因为,你是火鸡哥的眼线。很早以前我就跟他有仇了,不把你弄走,我日子不好过。”
“你就不怕吗?”
“怕?在仁海市除了黄家我还没怕过谁。”郁欢说着,眼神就飘向身边的人。
“黄家……黄展弛?!”看情形,木北再不明白这处分就白挨了。
郁欢揽上黄展弛的肩头,“正式介绍一下,市税务局黄局长的儿子,黄展弛,我男朋友。而你,姓木的,我记得你家开了个小药店吧?”
一旁的黄展弛适时提醒:“郁欢,是惠民医药连锁超市。”
“我知道,再打岔现在就‘超市’你。”看似威胁实则宠溺,郁欢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又接着说,“医院和药店的博弈从没停止过,我干妈很头疼呢,哪怕他们医生写处方笺的字迹再潦草,或者用字母代替,药店都能破译,有这本事怎么不去中情局啊?”
木北都站不稳了,费力地吞咽唾沫,问:“你到底想怎样?”
“我们的事你敢跟火鸡哥透露一个字,你先想想你家药店违规售卖处方药、违禁药会面临怎样的处罚。至于证据嘛,我说有就有。”
什么叫寒意从背脊钻入心里,木北算是体会到了。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得罪这尊大佛,不,修罗地狱来的恶魔还差不多。
这也是张玮第一次知道他两位室友是怎样的人物,他不禁问道:“我说,你怎么不一开始就搬出身份来啊?”
郁欢又换上那副云淡风轻,“从小习惯了,什么都靠自己。”
拿身份压人哪有给人上一堂社会险恶课来得奏效?这样,彻底断了别人想要报复的心思。
好了,内务管理的事解决了,那接下来就要解决上午的事了。
一心二用这事郁欢得心应手,看到黄展弛出门去了,立马停下笔,揣上钥匙和学校超市买的袋装沐浴露就跟了出去。
黄展弛正往南卫生间走,手突然被人拉住,转身看到是郁欢,语气柔了下来,“我上厕所呢,你跟来干嘛?”
郁欢凑近他耳边,声音不大却足够他听到:“上你。”
“……别开玩笑。这是学校,你中午才闹了一出。”
走廊里还有别的趁熄灯前去放水的同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郁欢拉着他往北卫生间去,“跟我来。”
“你,你去这……你不怕?”
怕,当然怕了,但表面上要装作无所畏惧。等进了隔间,郁欢从背后抱住他说:“不是还有你嘛,等我钻进你屁股里,你的阳气渡给我,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
黄展弛满头黑线,戏瘾还没过够呢?“哎我答应你就是,你讲这些可哄不了我。你放开我,我还没上厕所呢。”
郁欢松开手,站在一边,“你上吧。”
拉拉链,掏出来,一气呵成。可是旁边有个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团软嫩的肉,黄展弛感觉老不自在了,脸上羞得像燃了火。
郁欢看到了,乐得忘了害怕,还有那娇嗔的语气也让他特别受用,“你别看,我尿不出来。”
“这好办。”郁欢开始吹起口哨来。
忽视掉那幽怨又羞愤难当的眼神,他吹得越发得意,眼看着某人在口哨声里放了水。
刚好这时熄灯了,厕所里立时一片黑暗。才处于亮光下的眼睛有那么短短的片刻什么也看不到,巨大的恐惧将郁欢包围,他伸手朝前边一阵乱抓,摸到黄展弛的衬衣就把人搂进怀里,熟悉的体温让他恨不得揉进血肉里。
黄展弛被勒得有些难受,费力给自己留出呼吸的空间,“你是一秒也不想多等。”
外边的声控灯应声亮起,只是瓦数不高,隔间里勉强能看清。郁欢因害怕而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呼吸也不再急促,平缓了很多。
黄展弛双手轻抚他的背,“还好吗?”
“没事,我好得很。”说完,郁欢把他拉出隔间,到了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用手掬一捧水,给他洗下身。
“嘶——这冷水啊!”激得黄展弛一哆嗦,同时被拿捏住的分身开始胀大,抬起头。
郁欢很满意手里这物的变化,干脆把他裤子都脱了,免得弄湿,又继续清洗。
现下海绵体已经彻底放飞自我,那茎物不住地跳着,好似邀人垂怜。
“自来水怕什么?这个地方热不得,温度过高影响生育。”郁欢的眼色晦暗不明,看不透他内心想法。
“我找谁生去?我才不会跟女人结婚。”
郁欢直视着那双深情的眼眸,“那你要和谁结婚?”
“可以的话就跟你,但这不现实。”
听到黄展弛这么说,他该欢喜还是担忧呢?
为了不让声控灯熄掉,黄展弛一会儿一个咳嗽,一会儿一个拍手,让郁欢感动之余有些无奈,“你用不着这样,不然要是有人听到也来这边就好玩了。”
窗外还有路灯的光照进来,就算声控灯熄了,洗手池这里也不是完全看不见。
郁欢停止了撸动,正当黄展弛以为他听了自己的话而生气时,他蹲了下来,两手掌在胯侧,一口含住了。
“郁,郁欢,别啊……”莫大的刺激让黄展弛再也淡定不了,大口喘着气,欲拒还迎。
“你不是怕冷吗?给你热热。”移开嘴的间隙,郁欢从兜里拿出那袋沐浴露,塞到黄展弛手里,“会自己开指吗?”
“……不会。”
他不是不会,郁欢给他弄了那么多次,他都学会了。可是要他把手伸进自己后穴里,这多难为情啊。
郁欢撕开包装袋,挤了些在手指上,又把手从他腿缝中穿过,绕到他两瓣臀肉间,熟门熟路地开指。
就因为刚才的那句想跟他结婚的话,郁欢也要宠他这一回。
前边变着花样地取悦他,后边手指不停地在那小块凸起上摩挲、按压,惹得黄展弛在这前后夹击的刺激下浑然忘我。毫无说服力的求饶,插进郁欢发间的手指,都昭示着他已沦为欲望的奴隶。
水龙头一直开着,哗啦啦的声音勉强能盖过那媚叫。声控灯一明一灭,郁欢也顾不得害怕了,专心伺候着面前如此可口的人。
最后在他嘴里彻底缴械之时,声控灯的亮度竟比平时多了一倍。
那紧致的幽径里,手指还在不停进出。此刻黄展弛已经瘫软成一堆烂泥,柔若无骨地靠在郁欢的怀里。
火热的唇舌纠缠,刺得嘴里麻痒的浊物在呼吸交换间从缝隙里流下。在沾到衣领之前,郁欢已将那干净光洁的嘴角舔了个遍,又寻到那唇,依依难分。
“唔……”黄展弛并不是排斥,而是实在太羞耻了。
“当我老婆,得同甘共苦呢。”
郁欢又把他翻过来,按在洗手池边沿,掏出早已硬胀得不行的肉柱,蓄势待发,就要挺进那盛情邀约的洞里。
然而黄展弛拦住了他,“哎你等等,没套啊?”
“学校里没这个卖。下周,我多带些来。”不再跟他废话,郁欢身下的长物深深地埋进软嫩的股间。
“不是,你还要来?”
郁欢伏下身抱住他,带着委屈地撒娇:“我们在你家里都已经少了一个晚上了,你还不让我弥补回来?”
一出一进里,黄展弛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剩下破碎的吟喘,和迷离的湿眼。那被按住的腰塌陷下去,双臀高翘,承载着接连不断的相撞。
水龙头的水逐渐被开到最大,急速的水流冲击得手指生疼。卫生间里隐约充斥着难闻的气味,还有随时都会熄灭又随时都可能不再亮起的灯,让郁欢感觉竟然比以往更忍耐不住,几欲冲出。
该死!他暗自咒骂一声,减缓频速,免得过早交待。
不对,都怪黄展弛,夹那么紧,还带吸的,这让他怎么把持得住?于是,他扬起手,在那白花花的臀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可怜这一巴掌把黄展弛打懵了,“啊!”地惊叫了声,这下大概靠近些的寝室都听到了。
郁欢一点也不担心,毕竟闹鬼传闻人人皆知,如此凄厉的叫喊只会让人缩进被子里,连下床的勇气都没有,更不可能出来看了。
想到这,他继续大力征伐,还兴致盎然地玩起黄展弛的肉茎。
“你疯了吧?”黄展弛揉了揉被打得火辣辣的疼的地方,一双泪眼委屈兮兮地回望着他,令郁欢生出些许负疚。
只是嘴仍然硬,“没有。我要是疯了,你就不止挨一巴掌了。”
又只是,这个时候两人都没想到,黄展弛身子一震,喷射在郁欢的手里。
还能这样?
黄展弛红着脸嗫嚅道:“你下次……打轻点。”
瞅到那泛红的一片,郁欢又有些不忍了。打不打的,以后再说。
他搂着那细腰,以极快的速度顶弄了十来下,不憋了。
又多停留了会儿,他才抽出来,带出了些许精液,弄到了腿上。
“对不起,没忍住,你里面太舒服了。”郁欢知道说这样的话能让黄展弛不会怪他又射在里面。
黄展弛没多纠结此事,“我去接盆热水来清洗。裤子给我。”
郁欢生出了逗他的心思,“不给,就这样,凉快。”
“那总得让我穿上内裤吧,我没有裸奔的习惯。”
“又没人看,要是有,眼睛给他挖了。”郁欢忘了,男生宿舍里全裸的可太常见了。
“……真是服了你了。”
“等着,我去。”
乌漆嘛黑的走廊,只有“安全出口”标示牌发着幽幽的绿光,还有从各宿舍的门底缝里透出了微弱的台灯光,这一切说不出的诡异。
郁欢步伐放轻,快速走着,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无从证实真假的传言,仿佛已经走了印象中两倍还更多的路程。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入心里,这走廊啥时变得那么长了?怎么那么久了还没到107?
他有些懊悔,早知就把裤子给黄展弛,两人一起去打水来了。对了,裤子,他把黄展弛的裤子抱在怀里,企图获取点安全感。
终于开门进去了,还没睡着的张玮问:“这么久你们去哪了?刚才查寝我说你们去北厕所了。”
“你说对了,就是那里。”
这时长,任谁也不会相信只是单纯的排空。
“我靠!你们……”
“别人的事少打听。”郁欢没跟他多言,把黄展弛的裤子挂在床围栏上去接水了。
端着盆子出了寝室,他看到尽头的北厕所一直亮着,满心的暖意驱散了恐惧。有人特意为自己留灯,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呢?
到了北厕所,郁欢放下盆子,看到黄展弛拍红的手心,心疼地给他吹气。
黄展弛反握住他的手,“好了,不疼的,冷水冲一冲就没事了。”
“你还安慰起我了。”郁欢当下决定,以后哪怕不在身边,也不和黄展弛断了关系,除非是他提分手。
“帮我洗,你要是真心疼我的话。”黄展弛蹲下身,屁股凑到盆子上,“快来,待会儿水该凉了。”
好吧,那就再伺候一回。
郁欢先把沾到腿上的精液擦洗掉,再将手指伸进里面掏着。敏感的穴里不停收缩,绞得他不好动作。
“你放松点,还没吃够呢?”
黄展弛也不否认,“怎么办?我又硬了。”
“打住!你忘了明天上午有体育课,并且还有新生军训。你要是腰膝酸软,站都站不稳,丢脸的可不是我。”
“我……你,都怪你。”
“哎?你个没良心的,不是你让我给你洗的吗?”郁欢边说边在他另一侧臀肉上拍了一下,力度比刚才轻多了。
“啊——”这一下,让黄展弛又发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媚叫,“别打了,消不下去了。”
突然,从厕所门外传来宿管阿姨的声音:“我说你们小声点,别影响其他人休息。”
“哦,知道了。”郁欢不敢再跟他调笑了,三下五除二洗完,倒水,回寝室。
……
一晃眼,他们在盛兰学校都过了一年了。
看到操场上累了但还在坚持的学弟学妹们,郁欢又想起了曾经那段和黄展弛初相识的日子。明明只是到他寝室去上个药,没想后来和他成了室友。让他见识到了自己最不堪的秘密,却跟自己成了恋爱关系。
命运,真就是难以预料。
七月流火未尽,燃烧着夏的尾日。
自由活动时,黄展弛买了瓶纯净水到花坛边坐下,拧开瓶盖喝了口,抬头看向郁欢,问:“你那个什么商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站在他面前的郁欢拿过水,也使劲灌了一大口,“icdc吗?一直没松懈,结果如何,要去了才知晓。”
本来国内中学生可以直接到美国去参加决赛,但是若没任何参赛经验,那就是去陪跑的。所以像仁海这种大城市会和美国那边同步举办区域赛以及省级赛,这样一是筛选,二是能让本地学生更有获胜的筹码。
“你这么厉害,肯定能笑傲群雄。”
郁欢没做回应,他不敢打包票一定会晋级,人外有人的道理他是懂的。
黄展弛以为他没信心,给他出主意,“我让我爸去找找关系……”
“不用。我不希望以这种方式晋级。”
区域赛都要靠一些特殊手段的话,黄家还能帮他帮到大洋彼岸去?
他的目标可是决赛冠军。
“那你多久去集训?”
“国庆黄金周一过就要去。”
这回轮到黄展弛沉默了。自从两人相识以来,上学期间天天见面,节假日只要想念,随时都可以联络。
但集训不一样。
郁欢从qq群里了解得知,为了不让学生分心,手机都是要交上去保管的,只有晚上讲课结束后才让学生有半小时的使用时间。只是在郁欢拿到手机时,黄展弛还在上晚自习,没法打电话。
黄展弛一把搂住郁欢的腰,有些患得患失,“我总害怕,你这一去就不回来了。”
郁欢轻揉着他柔顺的平头,“留言吧,我会看的,也会回你。”
开学和放假,对郁欢来说没什么不同。一样的自习,一样的为各赛事做准备。只是在学校里要克制一些罢了。
一个月过后,他就要去集训并参赛了,这一去都要半个月以上。学业他不担心,他苦恼的是,按照以往期中考试的时间,他很有可能赶不回来考试。
这事黄展弛知道,他也知道学校人多耳杂,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到周六回家后才给他出主意:“这好办,我跟阿公说,让他给杨校长讲一下延迟考试不就行了?”
期中考试,对于申请留学也是很重要的。他已经缺考一次了,再缺考恐怕就没有录取资格了。
黄展弛的提议,他没有理由拒绝,可是——
“好是好,火鸡哥知道了延考的原因在我,他大概就会更恨我。”郁欢不是怕火鸡哥恨他,也不是怕就算火鸡哥知道了高一上的期中考试缺考之事会对他怎么样,他怕的是,背后的阴招。
“恨就恨,你有我们,有校长撑腰,还怕他?”
“不,没那么简单。”
上次木北的事,贺思杰过后没有找郁欢麻烦。表面上风平浪静了,不过郁欢知道痛失一员大将,哪会什么都不计较。一直没有对付郁欢无非就是因为他价值摆在那的,手底下出个哈佛高材生,那是教师生涯中多么光辉的一笔。但人家毕竟是老师,让学生吃哑巴亏又无从告起可太容易了。
几场秋雨一下,热气基本都散了。
这一个月,黄展弛总觉得过得好快,用“光阴如梭”来形容,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偶尔,郁欢还是会把黄展弛拉到北卫生间去,嗯,做不可言说的事,甚至还在门边挂了个“请勿打扰”的牌子。
同学们都心照不宣,再对郁欢的双标行径不满,宿管都睁只眼闭只眼了,他们就更无可奈何了。就算反映到校长那去,那也是白跑一趟。算了,反正俩男的也搞不出孩子来。
……
国庆黄金周,黄展弛的父母提议一家人出去玩一趟。郁欢一点也不想出去,到处都是人不说,玩又玩不好,学业还荒废了。
“你们去吧,我还要为参赛做准备。”
“真的不想去看看我爸买的海岛?”黄展弛以一种“去了不吃亏,去了不上当”的表情看着他。
什么?买海岛?这在郁欢看来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唐医生给他解释说:“确切地说,是买了三十年的承包权。从买来到现在有好几年了,基建和一些住宿差不多都竣工了。这个岛具体要作何用,我们几个争执不下,所以带你去看看,出出主意。”
他有些不理解,以黄父的地位,还怕找不到优秀的规划师?不过黄家帮他不少,还有看在黄展弛的情分上,那就去试试。正好,他的icdc议题也多了个素材。
搭乘私人专机的,除了黄展弛一家三口和郁欢,还有几个面生的西装男以及几名助理样的人,男女皆有。
这……不会是敲定项目就要谈投资了吧?考察和评估短时间内能搞定吗?该说这些人是钱多胆大呢还是太信任黄家?
飞机滑过柏油路跑道,停在了一块不大的圆形停机坪上。
下了飞机,恍若世外桃源。海风猎猎吹来,比市里的更为清新。入眼之景并不繁杂,周围种满了棕榈树,跟市区不同,这里的海更纯净,以海鸥为代表的各种海鸟将这里当成了栖息地。
这地方,吸引力挺不错的。
他们没有叫司机来接,路程也不远,并且,用走的更能直观感受。
为了尽量减少对环境的不良影响,发展的重点还得放在旅游业上,再配上相关的商业,游客来了,吃、住、行、游玩……都要花钱。
要说创收最好的项目,倒是有一个——赌博,就是不知道黄家能不能拿下来了。
如果形势好,最多几年就能回本。所以在边境的那些三不管地带,黑赌坊如此猖獗。
有外人在,郁欢不好当面说这个,只有跟着他们聊些场面话。
黄父开始侃侃而谈:“就我了解的税收来看,仁海将会成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海岛旅游的热度只增不减。我先抛个砖,邮轮弄一两艘来,各位觉得呢?”
一位穿卡其色西装的中年“地中海”回应道:“黄局长的主意固然好,但邮轮都是高收入阶层才消费得起的,如果我们把客户群限制得太窄,那还是入不敷出。”
平民阶层……
郁欢想到了,“游艇,不需要花多少钱,按小时和档次收费,这样普通家庭的也可以来消费。并且前期投入也不算多大。”
“哎咱别老盯着海呀,这岸上也搞起来。特色美食就很不错。”
“对了,别忘了还有夜总会。”
一胖一瘦两名衣装端正的同行者也参与了讨论。
挺好,反正岛上公安系统薄弱,凡是来钱又快又多的项目,只要不涉毒,有一个算一个。
……
进了酒店,黄父分别给郁欢和黄展弛各开了一间房。黄展弛忙着整理郁欢带来的东西,郁欢留下一句“很快就回来。”便出去了。
时间尚早,郁欢敲响了二老的房门。
黄父开门看只有他一人,什么都没说,把他迎了进去。
郁欢将他的想法说了,他以为会被批评“异想天开”,没想到听见了支持他的话。
“要想合法开赌城,审批不好弄。又要跟那帮孙子喝个昏天黑地了。不过既然你有这想法,再难我都会帮你。”
郁欢大为不解,“帮我?岛不是您的吗?”
“这岛,目前还挂在我名下,等你成年了就转给你。承包到期后,续不续租都看你。”
“那黄展弛呢?”不给亲儿子给干儿子,没这道理啊。
“小弛那小子对经商一窍不通,给他?别给我赔光了。”
那就这样吧,权当是帮黄家经管了,人都让他睡了,总得偿还点啥。再说,赚了钱他也有份,还解决了毕业后的就业问题。
回到自己房间,一眼就看到窗外蔚蓝无垠的大海。先前窗帘没拉开,没想到这是个观景的绝佳位。
黄展弛将衣物挂到柜子里,漫不经心地说:“你去找我爸了吧?刚才在路上就看到你满腹心事的样子。”
他是学了读心术还是学了占卜术?怎么一猜一个准?
郁欢坐到床边,看到没关门的衣柜里挂的是他们两人的衣物,难不成开两间房是给外人看的假象?想到此,他不由得窃喜,也变得更好说话了。
“嗯。讨论了一些刚才不方便说的规划,你要听吗?”
黄展弛挨着他在床边坐下,“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不过我大概没法给什么建议。”
“我想的是开赌城,拉斯维加斯那种,规模肯定没那么大,但是既要让游客尽兴,咱们又要赚到大笔的钱。”
“美女荷官?豪华装修?当电影拍摄地?就像那种,翘起二郎腿,霸气一推,‘all!’”黄展弛手舞足蹈地演示完,又蔫了,”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没啥用的点子。”
郁欢揽住他的肩,“不,谁说没用啊?你说的这些我都会考虑,只要是对生意有帮助的,管它俗不俗。”
“嗯,有道理。”黄展弛把脸转向落地窗,若有所思。
明明是给人自由和坦荡之感的海,郁欢从观海之人的脸上看出了潜藏的欲望。
既如此,满足他又何妨。
这夜,云层似海浪般,在墨黑天空中翻腾起白絮。没有月光,遮雾笼住星芒,只有隔海相望的城市灯光渲染了各色的辉耀。而彼端的海,也被洒上了迷离的光斑,却又被起伏的浪揉得支离破碎。
细沙触摸脚面,已无白日的余温。毕竟十月了,早晚的凉意开始渗骨。幸而郁欢带了大衣,见黄展弛还是穿的运动长t,便把人拉进怀里,裹进衣襟里。
黄展弛想挣脱,“我不冷,我体质好。”
“披着,头疼你就知道了。”
霸道又不失温柔的语气让他很受用,又有点担心,“你给我披了,你不是怕冷吗。”
“我抱着你啊,不冷。”
一路说着,沙滩上,两串靠得极近的脚印跟海岸线一直延展开去。
直到酒店的灯光小成一个光点,黄展弛征求他的意见:“差不多了吧,离酒店挺远了。”
郁欢从没来过,他也不确定,“你觉得,这里会有人来吗?”
“没有吧,这里又黑,什么都没有……”
“有你。”郁欢拥住他,从后面吻他的脖子,嗅到他身上薰衣草的香气,有点不满,“嗯?什么时候换洗发露了?”
黄展弛被亲得腿软,靠在郁欢怀里,努力地拼凑句子,“一直……都是那种啊,这是,洗衣液的气味。”
“我不喜欢,脱了。”他是不是忘了,他自己的衣服也是用的同一瓶洗衣液。
给人衣服剥了不算,连带裤子一起扯掉。朦胧的光只投射过来十之一二,也足够看清那宛如雕塑般完美的胴体。
这一看,直接唤醒了郁欢体内蛰伏的野兽。他把黄展弛带到一块礁石旁,让他趴着,俯下身一点一点吻着,势要让他全身都只有自己的味道。
身下的人轻颤着,在此无人打扰之地,溢出口的低喘和着浪涛声,夜色隐没了火一样的燥热。
将人翻过来时,郁欢才发现他胸腹都被硌红了一大片,心疼地抱起他,又将大衣脱下给他披上。
“对不起,没注意这石头这么硌人。”郁欢轻轻拭去沾上的灰砾,以唇去抚触那些因他而起的红印。
“没事,不痛的。”
本就微不足道的痛感迅速被一阵快感代替。
郁欢把脸埋在他胸脯间,含住了那润白中的红嫩,吸取独属于他的甜美,又含糊不清地说:“好香。”
黄展弛无法回话,明明想躲,却被自己推得更深,然后又被撩拨得不能自拔。
他忍耐着胀得急需抒解的冲动以及后穴里发寒的空虚感,做着最后的心理建设。
“你……如果……没有润滑液……”如果没有,用精液还是唾液代替?
“我不打无准备之仗。”郁欢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几小包润滑剂,“行李箱里还有。”
“倒是准备充分……”
郁欢没有接他话,也没有抬眼去看他从颊边到耳尖都布满绯色的脸,撕开包装袋,往手上倒着,边说:“这个位置,不造其他的,只建一座属于我俩的小屋,旁边竖一块牌子,就写‘闲人免进’。”
他又解了裤链,欲望出笼,杀气腾腾。
把人往自己面前带,以腿分开对方的双腿,手伸到那私密之地,不住地探寻。又抚过臀缝两侧,说:“这里,纹个身,也纹个‘闲人免进’。”
“不……不要……让别人看。”
郁欢很满意他的反应,在他锁骨处的皮肤上吸吮着,“我亲自给你纹,如何?保证不会那么痛。”
“我不怕痛,你想纹什么……都可以。”
有被很好地取悦到的某人本不想多为难他,可还是忍不住好奇,“有什么跟以往不一样的感觉吗?”
“好像没有……啊!不是……”
怀里的人不住地扭着,迫不及待地想往下坐去。然而郁欢一手托住他阴下,一手又掐着他的腰,让他求而不得。
“什么感觉?”郁欢还不依不饶。
黄展弛已经没心思去思考为什么会这样,声音充满了媚态:“痒……想要……”
进口的东西就是牛,效果好,起效快。
“嗯?”郁欢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看着他,同时手指抽出来,在洞口外来回摩挲,“要?要什么?”
郁欢太喜欢这种能够牵动,能够掌控对方的感觉了。尽管黄展弛全身的神经都汇聚在敏感处,但他仍紧咬着嘴唇,一声声难以忍耐的“嗯——”不断地泻出来。
“不说是吗?”邪肆魔魅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另一只手从他腰侧移到胸前,按在充血肿大的红尖上。而他身下的那只手也来到柱顶,不停歇地拨动,蜜液沾得一手都是。
黄展弛全身娇软无力,可是抱住他的手却不能松开,只能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放肆。
意乱情迷中,终于难以自制地开口:“好难受……郁欢,你快给我好不……”
“好。”郁欢的声音极尽温柔,手一拿开,炙热便抵在了为他而开的嫩口处,蓄势待发,随时都有进攻的可能。
稍稍抬起他的双臀,利剑入鞘,一气呵成。
终于盼来了期待已久的充实感,黄展弛一口含住郁欢的唇,攫取出他的舌,狠命地吸,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声。
这回是郁欢容忍黄展弛如此放肆了,唇舌被吸得发麻,也乐在其中。但就在瞬间,他由任其嚣张转为强势攻占,强取豪夺,直到人彻底沦陷,瘫软在他怀里才放开。
“你怎么这样啊?”吻肿的嘴嘟囔道,想揪起他的衣领表达不满,却发现手指上的力气被抽走了似的,只好改为拍打。
郁欢就看着自作自受的人一副娇嗔的模样,感觉到自己插在他体内的分身带着他的密径微微抽动,稍一顶弄,又惹来一声惊唤。
“哎你别动啊。”
郁欢看出来了,性致上头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我不动,你还有力气动吗?”
黄展弛才算认清现实,只好投降,“好吧,你来……”
得逞后窃笑一下,郁欢不再多言,双手捧着他两瓣嫩白的臀,上上下下地套弄着。
这紧致的包围每次都让郁欢着迷到发狂,总忍不住想狠狠欺负他,享用他的温暖与柔软。
黄展弛的手臂紧紧圈住他,胸前的红嫩在一上一下中蹭着他的衣料,粗砺的摩擦惹得他喉咙里尽是拼命压抑的吟喘,鼻息里尽是粗气。
“想叫就叫出来,又没外人。”郁欢微喘着,诱哄着,“我想听。”
伴随而来的,是更加狂暴的进击。
只是黄展弛还是有点放不开,细细的呜咽总在鼻腔里打转。
突然,郁欢使劲顶了一下,直击密径深处,弄得黄展弛再也抑制不住地“啊——”了一声。
他满意地弯唇一笑,接着双手托着黄展弛的腿根抱住他,站起身。
“别啊!天啊!你疯了?”黄展弛惊得语无伦次,搂着他脖子的手臂箍得更紧,生怕掉下来。
这一紧张导致的后果就是郁欢被挤得动弹不得,“放轻松,你里面太紧了。你又不重,我抱得动。”
“我……”
黄展弛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很快,在润滑液中药物成分的作用下,所有的紧张和羞耻全都消失不见。他化为了一滩水,带着郁欢一起消融,一起奔流向海。
潮汐,不停地来,又不停地去。冲上沙滩的白浪翻腾着沫子,不断地产生,又不断地破灭,发出“沙沙”的碎响,然后便浸入沙里。
远处的光又暗了几分,但此刻的他们不需要光,对方便是自己的光。黑暗是最好的伪装,埋葬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事。
郁欢到底还是心疼了,只要了一次就放人回去休息了,所以第二天黄展弛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异样。而他自己在外边吹了半晚上的海风。
在酒店的小会议室里,黄展弛问起这事,其他人也都在场,不解他晚上不回房间干嘛。
唐书琴眼里满是关切,“小欢,你有没有着凉啊?我带了药,有任何不舒服都要说。”
“谢谢干妈关心,开始有一点,洗了个热水澡就没事了。”他回了唐书琴,又给其他人回复,“我想这毕竟是岛屿,在修建筑之前是不是该调查清楚涨潮最高会涨到哪里,免得遭受海水侵蚀。”
黄父赞许地说:“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当初只图买得开心了。小欢,黄家不能没有你啊。”
没人知道这一句话给郁欢带来怎样千回百转的揣测。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只是一个学习好些的高中生而已,值得他们又是认亲又是送岛?潜力股哪有绩优股诱人?他们到底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原谅他从小受的迫害够多了,他想到一个后脊发凉的可能。是不是黄展弛有什么不可逆的器官病变,拿他当移植供体吧?难怪饮食那么注意,还以维持体型当借口。
衣袖被拉扯了一下,拉回了他远走的思绪。
黄展弛以一双似要看穿他内心的眼睛直视他,“在想什么呢?那么严肃。”
嗯?有那么明显吗?
郁欢强自镇定地说:“只是在想规划的事,怎么一步一步来,在能最快获得收益的同时又不影响游客的体验。”
黄父一听,来了兴致,“哦?小欢有什么高见呢?”
“高见谈不上。目前环岛路修好了,可以先进行自行车或跑步比赛。另外,找市里的游艇俱乐部合作,把这岛划入游览线路里,分成可以慢慢提……”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其他人凝神静听,并用笔记本电脑或者手写记录着,不时微微点头。黄家父子见状,都感觉他大有商界精英的风范,让人忽略了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高中生。
会议结束后,黄展弛的父母和同行人员纷纷离场。黄展弛把他的记录本拿给郁欢看,“你讲了那么多,能记住吗?要不要抄一份?”
郁欢正在编写旅游宣传手册文案,停下笔对着他说:“不用,我记得住。”
前一刻还不自量力中等生要给第一名抄答案的黄展弛立马变成虚心求学的准优生,“那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哪里记漏了或者记错了的。”
郁欢仔细地从头到尾都看了,大致上跟他讲的不差,只修改了几处错漏。
收回记录本的黄展弛如获至宝,“谢谢,我先回房间了,你早点去餐厅吃饭。”
说完在郁欢的脸颊上亲了个声音不大的啵儿,轻快地离开了。
郁欢不理解他一个学舞蹈的艺术生操心这些干嘛,都已经有人帮他家打点这个岛了,还是说……
落星岛。
本子上第一排正中间用黑色中性笔特意写大的三个字,笔力苍劲,字迹矫若游龙,在男生中少有的工整里不失韵味。
初来时黄展弛问他要不要换个岛名,他说就这个挺好的。其实他更偏好“坠星岛”,“落”字太温柔了,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他没有发言权。
对的,岛是黄家的,黄展弛作为未来的岛主,理应熟悉这些事项。郁欢可不认为黄父真的会把这岛给他,之所以那样说是为了让他甘心为此出谋划策,口头承诺而已,当不得真。
他只是一个被黄家可怜而收养的外人罢了。
曾经渴求过的家的温暖,可以无所顾忌地跟一个人成为恋人关系,这些他如今都得到了,足够了。不管黄家是真待他好还是看中他的利用价值,他都认了,愿意被他们利用。最坏的结果,一拍两散,但他有头脑有文凭,养活自己不是问题。
一连六天,郁欢都在岛上考察兼度假,同行的那些人待了四天就坐客运船回去了。其他游客在这一般不会玩那么久,两日游、三日游应该是最多的,也是他最要着重开展的项目。
在岛上的时间似乎停止了,只有每天看太阳从海面上升起,又落入海里,天空由暖彩色系变蓝又变彩再变黑,才觉得又过去了一天。
不经意中,时间又像抓在手里的沙,从指缝中悄然流失。
离岛前一天的黄昏,黄展弛起了孩子心性,找来了几个玻璃瓶,往其中一个比口服液药瓶稍大点的瓶子里装沙,有三分之一多时又装了几个红豆大小的海螺和贝壳,最后拿木塞封口。
“送给你。”黄展弛两手捧着沙瓶,眼睛亮如繁星。
他想说,沙到处都是,何必还非要这岛上的。但看到黄展弛那不染尘埃的脸,还有瓶身上那一束夕阳的暖橘色余光,说出口的却是,“落星岛的沙,是跟那边的不太一样。”
黄展弛听了,又盯着手里的瓶子研究起来,“是吗?我没看出来有哪里不一样。”
郁欢嘴角噙着笑,“因为那边,我们放过烟花,而这边,我们……”
“哎停!别说了。”
风很大,黄展弛生怕那些羞于启齿的话被风带向世俗里,然后接受鄙夷、嘲笑。因着他们的身份,在学校里没人当着他们的面说三道四,但出了社会呢?渐渐的,将无人给他们撑伞,他们得自己撑起来。
……
返航时都下午了。
就在郁欢收拾东西准备赛前集训时,他接到了杨校长的电话。
清澈的女音少了分以往的威严,多了丝抱歉。
“郁欢同学,我知道你跟老黄校长的关系,也知道你要去集训。期中考试我有意推迟,可是你的班主任贺老师希望期中考试按时进行,你要成绩得提前去考,就明后两天,能去吗?”
很好,好得很。
之前的测验,虽然没有年级拉通排名,但谁都知道贺淑怡一直在跟郁欢较劲,考分相差很小。
“你放心,你单独的考题是我跟几位老师根据目前的教学进度找来整理的,不会有没教过的内容。”
杨校长跟贺老师,虽然是上下级关系,但教师是相对独立的职业,不那么受上层管制。杨校长已经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她都那么说了,只等郁欢点头答应了。
“好的,谢谢杨校长,我会去。”
又要熬夜了。
客房没桌子,郁欢询问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书房,黄父亲切地回:“当然可以,小欢在这不用拘束,就当自己家。”
这间书房也有一大墙的书柜,古朴的桃木色还散发着木香和书香。最显眼的位置上放了些商业类的书,另外还有医学类的,以及电影文学、世界各地见闻等等杂书,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这,又是一个被时间遗忘之处。
郁欢的时间很紧,他从报名参赛后,怕因缺课赶不上进度,只好抽空自学,并在笔记本上记好知识点,方便随时温习,还买了些单元套题准备在集训时的休息时间做。
突然接到要考试的通知,他不得不严阵以待,尤其是语文,火鸡哥作为语文教研组组长,肯定参与出题了,指不定会怎么为难他。
夜已深,周围已无半点嘈杂。
书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唐书琴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白瓷碗进来了。
郁欢抬起头,神情柔和,“干妈,你还没睡?”
她放下碗,眼底是掩不住的心疼,“你辛苦了,熬夜伤身,我做了碗百合莲子红枣粥,放凉一点就吃吧。”
香浓的气息四散,抚慰了这个难捱的夜。
“谢谢干妈。”目送了她离开,郁欢又继续埋头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