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撑着头,鸦睫低垂着,像一把小扇。
姜泠不去看他。
那目光却是温柔而灼热,与他的气息一般,将她整个人裹挟。
片刻后,他忽然小声道:
与我说说话,好不好?
姜泠微怔。
我们已经有四天又三个时辰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说这话时,男人的声音很低。他的双目敛着,气息与眼睫一同落下来。灯火于那香喷喷的鱼肉上晃了一晃,姜泠忽然咬到了一根极细的刺。
鱼刺卡着喉咙,吐不出来。
扎扎的,有些难受。
姜泠低下头去挑刺。
灯火恍惚,落在二人的空隙之间。
还好那根刺没有扎入喉咙。
她取出鱼刺,咳嗽了两声,越咳嗓子越干,见状,步瞻递来一杯温水。
水面湿漉漉的,他方才的声音也微潮,似乎还带了些委屈。
姜泠喝完水,有些不自然地回了句:谢谢。
步瞻忽然扬唇笑了笑。
他笑起来时,唇角翘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很是好看。这是这四天又三个时辰后姜泠同他说的第一句话,男人目光落向那吃了一半的烤鱼,心情大好地问道:好吃么?
不等姜泠回答。
步瞻又望向桌案上正摊开的书卷。
这些书卷是与她一同离开京都,辗转来到了西疆。过了这么些天,那些书卷早已被姜泠来来回回翻看了无数遍,她甚至对其中有些内容倒背如流。
步瞻问道:
姜泠,你想看别的书吗?
没来由的这么一句话,令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姜泠侧了侧身,微微蹙眉。
看别的书?
什么书?
莫说又是那些规劝女子该如何事君事夫之书。
她从小被逼迫着啃读那些书,早已经受够了。
步瞻站起身,缓缓走至另一侧。
不过少时,他从一沓卷宗下面取出一卷薄薄的书。
待他走近些,姜泠这才发现,对方手里的根本不是什么书,而是他从四天之前,就开始着手抄写的东西。
她一直认得步瞻的字,他的字体遒劲有力,十分漂亮。
姜泠接过那一卷书,只将其稍微展开、看了一眼其上内容之后,立马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