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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物脱离掌控(1 / 1)

奉怀阅从善如流地应答:“这么主动,我怎么拒绝?”

语气温和绅士,手上的动作却并不——他按下车内的挡板,推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倒在车座,手指抚着她的下颌线,似在欣赏她今日的妆容。

她被他看得时间久了,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又给自己壮壮胆,抬手揪住他的西装领,更靠近一些。

“我没补口红,方便……你吻我。”

话音落下,他喉咙滚出笑意,微低下头,高挺的鼻梁与她的鼻尖相抵,却始终没有落下唇,暧昧的氛围凝滞几秒,他又一次低头,吻上她细腻的脖颈。

他吻得炽热密集,在她脖颈左侧留下深红的痕迹,谈鸶琢却觉得刺痛。

他会吻她的脖颈,胸口,却从来不会像这样吻她的唇,只有两次蜻蜓点水般的吻,那算是吻吗?

车里的空气几乎燃烧,她却忍不住去仔细回忆那两次“吻”,一秒钟都不到,他撤离得极其迅速的“吻”。

而这次她几乎是把干干净净的嘴唇送到他面前,扯着他的领子祈求一个情人间的吻,就像他现在对她做着的动作一模一样,他却不留痕迹地将吻换了位置,无需解释任何一句。

他的吻烧到胸口,再往下就咬到她乳尖红点,她却忽地喊他:“怀阅!”

他当她是叫自己的名字当情趣,并未理会,下一秒,谈鸶琢的手抓上他西服袖扣。

奉怀阅才抬头,发现她眼里没了一丝情欲。

她眼神偏离,看向其他地方,“对不起,我忽然不太舒服。”

奉怀阅不问什么,并无留恋地起身,又将西服褪下盖到她身上,语气听起来也照旧。

“大堂里和车里都恒温,但外面冷。”

她接过这个理由,点点头,“可能下车的空隙着凉了。”

从奉怀阅出生到现在,恐怕没有人拒绝过他什么,生下来就坐拥别人一辈子想象不到的资源,或许都没有尝试过因人拒绝而中断的经历,谈鸶琢本以为,他起码会不悦。

并没有。后面几天他的语气,表情,行为,一切照旧。

谈鸶琢要去李家的那天,奉怀阅从背后亲手为她戴上那条对她来说珍贵又意义非凡的蝴蝶项链,冰凉的指尖从她脖颈处划过,他在她后颈将链条一扣,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目送她离开,他笑意渐渐收敛,拨通席今节的电话。

“窃听器装在吊坠位置,让你的人调试好,一句话都不要漏。”

谈鸶琢不知道李家现在生意做得如何了,但从这栋三层小洋房来看,应该算是不错。

李威斯特早早备好茶水,遣了家里的其他人去做事,只留谈鸶琢在对面。

他笑眯眯的,一副和蔼模样,谈鸶琢觉得熟悉极了,她印象里的李叔叔也总是这样笑着摸她脑袋,在送她和李柏逸上学的时候还常常用这副表情掏出把糖给她。

李威斯特喝口茶,蔼蔼问她:“小琢和姐姐现在做什么工作啊?”

谈鸶琢思索着措辞:“我还在读大学呢,叔叔。我姐姐现在在奉家做家政相关的工作,我也住那。”

他的眉头明显收紧,“你们都在奉怀阅手里?”

他的说法透露出他对奉怀阅明显不满,谈鸶琢好奇了。

“叔叔,奉怀阅怎么了吗?”

“这人你可得小心,上次晚宴他也在,我也不知道你们关系,有些话不好说,现在看来,你对他多半有误解,总之,这人心思多,城府深,和他来往,要小心为上,不能随意相信。”

李威斯特对奉怀阅有着莫名的敌意,她喜欢奉怀阅,也信任李叔叔,一时之间心里两种想法在上下争抢,脸上还是笑笑,“谢谢叔叔,我知道了。”

李威斯特问:“有男朋友了吗?”

她想了想,自己和奉怀阅也没什么关系。

“还没有呢。”

“刚好你和……柏逸,我刚要说你你就回来了!”

谈鸶琢转头朝门口看过去,那道身影既熟悉又有许多不同,他手里提着篮球,走路的姿势和当年两人上中学时几乎一模一样,说话的语气也没变,但肤色深了许多,或许是多年生活在西海岸的缘故。他高了,也健壮了一些,小时候还跟她差不多高的男孩,现在大概要高出她一头了,脸上是和以前无异的爽朗笑容,朝她打了个招呼。

“小琢,好久不见!”

李威斯特笑骂:“都跟你说了小琢今天来家里,你还回来这么晚!”

他洗了洗手,一屁股坐到小琢右侧的沙发上,大大咧咧地解释:“打球碰到一群高中生,非让我跟他们多打会!”他立刻将话题转移到谈鸶琢身上,“你别说,你漂亮了不少,”他眯了眯眼睛,凑近她,“你这条项链真好看。”

奉怀阅三人坐在一个暗房中,房间里闪烁着蓝蓝绿绿的灯光,设备齐全,电脑屏幕上一条滚动的线条,席今节将音量调低。

“他是不是离得有点近,声音一下子这么大,我耳朵都要聋了。”他玩味地笑着,回头看奉怀阅脚下碎了一地的玻璃杯,“怀阅,怎么回事?”

奉怀阅面色淡淡,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手滑,不小心。”

周声在旁边翘着二郎腿,看热闹不嫌事大,非得凑到奉怀阅边上问:“刚刚老头儿诋毁你你都没反应,怎么一说项链你就失手打碎杯子了,项链不会是你送的吧?”

奉怀阅眼神不善,带着威胁的意味朝他扫过来,沉默着示意他闭嘴。

周声嘴上从来就没把门的,尤其是在多年兄弟面前,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藏着,“我看是被我说准咯!”

奉怀阅阴测测地笑了,压迫感是从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我让你闭嘴。”

席今节突兀地开口,将话题转走:“看样子老头知道点什么。”他歪头看奉怀阅,“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奉怀阅倒是不徐不疾的模样,抬抬下巴,示意继续听。

李威斯特看两人并没有因多年不见而生疏,索性起身打算让儿子和谈鸶琢单独叙叙旧。

“我还有工作,先上楼了,你们聊。”

李柏逸问:“小公主,你最近怎么样?”

小房间中,席今节故意扬声道:“哟,小公主,叫挺亲啊。怀阅,你喊她什么?”他眸子里带着几分审视扫向奉怀阅,想看他的反应,又怕他真恼了,补了句:“既然要攻心,方方面面都不能被人家比过去啊。”

奉怀阅唇角勾着,眼神却如视死物,反问他:“有意思吗?”

席今节自讨没趣,闭嘴。

谈鸶琢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李柏逸,想了想,还是用了小时候的称呼。

“父母走了,做不成小公主啦,就过过普通的生活罢了,你呢,柏逸哥哥?”

奉怀阅身下的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他站起身。

席今节舌尖舔舔后牙,“怎么要走?不会是听不下去了吧?”

奉怀阅的面色恢复平日的模样,一副日理万机商业精英的表情:“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我还有事,听到关键信息记得告诉我。”

席今节靠着椅子目送着他背影离开,舌尖顶腮,半晌沉着目光跟周声说:

“你上次说的那几句话,没准还真有道理,草。”

奉家客厅的窗帘都十分厚重,从天花板垂直着遮下来,抵挡住一切阳光,白昼如黑夜。

谈鸶琢回来时不过是下午两点出头,进了奉宅却好像一秒入夜,光线暗下来得太过突然,她一时看不清东西,站在门口处缓了缓,才顺着一丝光看到沙发上坐了个人。

奉怀阅个子高,腿又长,半躺坐在沙发上时腿朝前伸展着,仿佛客厅装不下他。

他本来阖着眸,听到门口的响动,鹰隼一般的眸子朝她扫射过来,谈鸶琢竟吓得不敢往前走了。

直觉告诉她,奉怀阅此时心情差得很。

她没招惹他,怕自己说多错多,反而引火上身,像他生日那天一样,于是装作没看到他,打算从沙发后绕走。

奉怀阅自然是不会让她如意的,眼睛不看她,却仿佛房间里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她,他开口,沉寂的房间里空荡有回音,他的声音仿佛恶魔低语。

“去哪?”

她还没缓过神,奉怀阅已经快步走到她面前,恶狠狠盯着她的眸子,欺身问她:“今天见谁了?”

谈鸶琢觉得他是在外面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无处发泄,想跟自己没事找事,这种时候还是实话实说,坦诚一点的好。

“李叔叔,还有李叔叔儿子。”

“李叔叔儿子?”他把她逼到墙壁,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摇了摇,“不是喊哥哥吗?”

“你怎么知——”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监听我?你疯了?为什么?”

他没说话,谈鸶琢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摸了几下,寻找自己身上究竟是哪里被他装了东西,最后想到了什么,手指触上脖颈处的项链,颤抖着抓上去。

奉怀阅的手抓住她的,眼底红了,低吼:“你做什么?”

谈鸶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甩开他的手,也把项链拽裂,冰凉的触感从她脖颈滑落,掉到地上。

奉怀阅看着一地碎片,想起今天被自己打碎的玻璃杯。

或许是沉寂了这些天让她终于发现了一个道理,他不肯吻她,其实就是瞧不上她,她还巴巴地给他找理由,想什么他不愿意和人接触是因为过敏。他不是对灰尘过敏,是对他们这些下等人过敏,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从出生就自然而然地获得一切,享受一切,他懂什么叫别人的尊严?

她不懂奉怀阅为什么要在她身上装窃听器,但她要的爱情不是这样的,可以有占有欲,但绝不是没有空隙的控制——更何况他们之间如何谈得上爱情?

两人尚且不算在一起,他就要在她出去的时候装窃听器,以后还会怎么办?拿链子把她拴起来吗?

她大口喘息,项链断了一地,她也心痛,她的心像被刀割,项链的碎片化为利刃,隔空划破她,在地上嘲笑她。

这是他送她的项链,他们在小岛的时候明明那么好。

从被他拒绝的那个吻开始,她逐渐开始明白有些东西是她得不到的。

她不是他的对手。

她抬眼看向奉怀阅,他眸子里仿佛有火在烧,又好像结了层冰,微张着口想说什么,谈鸶琢猜他要斥责自己了,索性近了一步封住他的口。

不是嫌弃她吗,她偏要上去恶心他。

她的吻来得突然又强烈,带着浓浓的撕咬感,仿佛在报复他之前的不许触碰和高洁矜贵,奉怀阅向后撤去,反倒是她一步步逼近他,将手臂环上他的脖颈让他不得不忍受她啃噬般的吻。

他比她高太多,她抬手压他脖子时要踮脚,奉怀阅却忽然朝她倾斜几分,让她方便将手放在自己颈后,谈鸶琢失神一瞬,随即顺着这个动作将他推到身后的沙发上,柔软的触感带着回弹,让谈鸶琢清醒几分。

她急促地呼吸,双手撑在奉怀阅的身侧,望向他的眼眸,发现他眸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沾染了几分情欲。

谈鸶琢一怔,这样强势的吻不会让他觉得被冒犯吗?

那双眼睛从前无时无刻不在吸引她,她以前多喜欢这双眼睛,它里面装满了温和绅士的光,像一扇为她敞开的大门,她现在才发现这都是他的伪装,所谓的温和不过是上位者的不屑和怜悯,它更深处是无尽的自傲,以一张平和的外表将他和所有众人分割。

这双眼睛里映着她,她分明从奉怀阅的瞳孔里看到自己。

可是实际上这双眼里没有任何人,没有别人,也不会有她。

她鼻子一酸,忍住落泪的涩感,却听到奉怀阅的声音低极了,轻极了,仿佛恋人耳语: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谈鸶琢听不懂。为什么扯断他送的项链?为什么忽然这么猛烈地吻他?还是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对他动感情。

就当她胆大包天,犯了人生中一个大错。她越想越难受,心里仿佛在滴血,看着被她压在沙发上的奉怀阅没有半点反抗,眸子里明明闪烁几分情热,看上去却仍不动如山,好像即使现在天塌下来他也只是这副表情。

她心一横,学着他的样子掐住他的下巴,另一手朝他的身下摸去,摸到一块坚硬的凸起,她唇角勾起一起嘲讽。

“奉总,我强吻你你也会硬吗?”

看着她的神色,奉怀阅明白了。她今晚这样不仅是为了窃听器,不仅是为了她所谓的尊严,她是想证明站在云端的奉怀阅也不过如此,剥开他风光霁月人人敬仰的外皮,看,他也不过是一个为欲望操纵的凡夫俗子。

就当他是吧,他不喜欢被人操控,现在这样被她紧紧压在身下,让他感觉很不好,于是他手掐在她腰侧一翻身,就易如反掌地占据了这场游戏里的上风。

奉怀阅懒得去看谈鸶琢现在的表情,他只想惩罚她,为今天的所有事情惩罚她,所以他会两倍——不,三倍让她偿还。

一旦失去优势地位,谈鸶琢才知道该慌,她刚刚以为奉怀阅不反抗是为今天的事情感到内疚,让她一次,原来他不过是在等待出手的时机,翻身将虚张声势的猎人一网打尽。

他一手掐在谈鸶琢的脖颈上,虚空着,束缚着她又不至于让她感到难受,另一手朝她身下探去。

她今天穿了半身格裙,在上位者的世界中滚打多年,她也已经习惯了恒温的世界,李家也同样,即使是严寒冬日,只要不暴露在天光之下,就可以享受到永恒的春夏。

奉怀阅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李家两个字时总觉得不痛快,他将原因归结于是身下的人没有好好取悦自己,于是将手指刺进她紧闭干涩的穴口惩罚她。

她以往动情很快,不需要他扩张多久就哭哭啼啼地抱他,说想要他进来,他也习以为常,这次却需要他亲自动手,让他有些不习惯。

他熟悉她的敏感部位,手指被她紧致温热的穴肉包裹着,朝里面一点探过去,揉捏几下,她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流出股股湿滑的水液。

他看着那里,看着自己的手指在她身体里肆意妄为,而她试图反抗的动作都被自己轻而易举地压制,她越想要反抗,他的动作就越快越大,直至变成他的两根手指在她湿得一塌糊涂的小穴里大开大合地操干,他终于如愿以偿听到她忍不住嗯啊着出声。

“你进来吧!”她湿漉漉的眼睛看他,好像被欺负惨了,声音被他手指搅得破碎,喘息几次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快进来……进来……”

奉怀阅从来就不是听人摆布的人,他对谈鸶琢的哭叫求饶充耳不闻,只想给她一个警告,所以绝不会就这样满足了她。

他冷笑了声,不作回应,将从她身下抽出的液体抹到她唇侧,恶劣地问她:“进哪里?”

她咬着下唇撇开脸,奉怀阅又捏着她的下颌逼迫她张开嘴,将手指硬伸进她口中搅动着她口腔里的液体,同时也逼她将自己流出来的水吃下去,她拼死不吭声,他也无所谓,继续折磨她。

手指上的液体被她舔舐干净,他拍了拍她的脸,笑了。

“谈鸶琢,你哪来的胆子。”

她今天好像要跟他犟到底了,他手一抽离她的唇她就紧紧抿起,打定了今天一声也不吭,倒是激起了奉怀阅的破坏欲,他将她整个身体往下一拉,一左一右分开她的大腿。

这是个危险的动作。

谈鸶琢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受到自己双腿之间传来极为陌生的湿濡触感,从她的穴口到花核一下包裹,让她浑身颤抖起来。

她忍不住低头去看,才发现奉怀阅高昂的头颅埋在她双腿之间,两只忍出青筋的手掰着她的大腿向外,而他高挺的鼻梁顶着她的红肿的豆豆,呼出的气还拍打在那里。

柔软湿热的舌头在她穴口外细致描摹,擦过花核的时候激起她的震颤,他喜欢她这样的反应,于是在那处发力更多,时不时模仿着性交的动作伸进她穴口里面。

“嗯啊——!”

才不过几分钟,她终于忍受不了颤叫出声,穴口的嫩肉也剧烈地收缩起来,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布料,蹙着眉头挺腰,大口喘息着喷出晶莹的液体。

她不停地抽动着腰肢,水流不停地从她穴口喷射而出,约莫半分钟才停下。

她从没被人口过,奉怀阅猜到她会反应大,却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刚从她小穴里喷出的液体还挂在他的脸上,顺着鼻尖向下滴,顺着他脸侧向下滑落,他却有几分讽意的笑了,直起身子看着她,看她顺着呼吸大幅晃动的肩,和潮红的脸上被薄汗黏起的发丝。

“说话,”他居高临下的睨她,“哑巴了?刚刚不是爽得叫出来了吗?”

说完,他“哦”了声,“不止爽得叫出来了,”他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故意凑近她,“你还爽得喷了我一脸,白眼狼,爽完了连句话也不说。”

她侧过头不看他,半晌诺诺说了句:“还是我赚到了。”

奉怀阅不解。

她继续说:“你这张嘴和你的人一样高高在上,以前连接吻都不愿意,现在还不是跪在沙发上给我舔。”

说完,她扬起笑脸,奉怀阅见惯了她笑,这是法,只会胡乱用手指往里抽送,模仿着做爱时的动作,全然不懂怎么让自己获得愉悦。

这样只会让她觉得更加难受。

奉怀阅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她自己忍受不了,拉住奉怀阅的袖子。

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向身侧的人,声音漂浮着:“求求你。”

奉怀阅垂眸看向自己的袖口,她这只手刚从自己的小穴里抽出来,手指之间的液体还藕断丝连,被她摸到自己的袖子上,在深蓝色的西服袖上抓住一道深色的水痕。

他皱眉,捏着她的手腕拉开距离,把西服脱下搭在一旁,回到她身边,握住她放在小穴里抽动的手指,和她的手一起插了进去。

两人的手带出同样的液体,奉怀阅却比她更懂她的身体,深知她的每个敏感点,在她自己横冲直撞的时候,他精准地找到她嫩穴深处的一个凸起,极快地刺激着,看着她拼命扬起脖颈,最后溢出一声娇腻的喘息,泄在了他手里。

奉怀阅没什么表情,只当她已经好了,转身去卫生间洗手。

他上次操之过急,演技又太差,以至于她没能入戏。

这次他似乎有些明白,她想要什么了。

他本以为她吃的药要一次也就够了,出来才发现她仍然目光迷离,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抱着枕头磨蹭,身体内却空虚,急得她通红的脸上眼泪纵横。

他勾唇,上去将她的身子掰过来,手指抹了她脸上的泪,温柔问她:“在做什么?”

她眼泪婆娑,哀求着看他,或许是因为高潮过一次,她这次终于确定了他是谁,却仿佛完全不记得两人之间发生过的恩怨,脑子里只有求欢。

“怀阅……怀阅……你帮帮我。”

听她叫出自己的名字,奉怀阅有些惊讶,没想到她已经清醒一半,但既然她有了神智,他就更要演到底。

他轻笑着凑过去吻她,与她的舌交缠在一起,亲密地交换彼此,她的手搭上奉怀阅的脖子,双腿不知不觉环上他,在他穿着整齐的西装裤上磨蹭着,可她越蹭,奉怀阅却离她越远,直到这个漫长的吻结束,他制止住她靠近的动作。

他的手指放到她唇角擦了两下,目光里全是怜惜,“你被下药了,没有自己的意志,我现在和你做,相当于强迫你。”

她哭得更厉害了,不断伸手靠近她,语气近乎哀求,他却只是摇摇头。

“鸶琢,你都这样了,我舍不得。”

所谓的舍不得,在这种时候不过是一种残忍。

她此时已经有了一些神智,只是不够清醒,听到他斩钉截铁的拒绝,脸上的哀求转为绝望,炽热空虚的身躯在床上扭动着,寻求安慰,却没有办法,她经历了一次高潮,手指也不够了,她想要有更大更凶悍的东西遏制她的渴求,唯一的希望却朝她摇头。

她眼眸向下,分别看到他裤裆鼓起,他明明硬得不行。

奉怀阅就这样看着她,在她又一次祈求的时候摸摸她的脸,笑着摇头,偶尔给她倒杯温水,扶着她的背喂给她,她想贴近时却倏然抽身,面上带着淡笑,却残忍得像地狱使者。

直到后半夜她终于在折磨中艰难睡着,他抬腕看了看时间,转身离开。

谈鸶琢醒的时候,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这间酒店算是中上水平,环境普通,窗帘紧紧拉着,她的衣服已经被人捡起,整齐叠放在床尾。

昨夜的记忆涌入脑海,她的淫乱和哀求历历在目,她甚至想象到了自己当时那副骚到没边的表情,脸上红透一片,想到自己哀求的对象是奉怀阅,她更加羞耻难当。

好在奉怀阅昨晚除了伸手帮了她一次之外,没再做别的什么。她昨晚迷迷糊糊之间觉得奉怀阅是世界上最坏最坏的人,眼看着她要溺死都不会伸手,今天醒来反而感谢他的克制,在两人闹掰之后,给她留了几分颜面。

他那几句舍不得,她只当是哄小孩的。

她洗了个澡,准备离开这儿,在房间门口处被人拦住,她记得这个人,是奉怀阅身边的助理,偶尔会跟他一起回奉宅。

“谈小姐,奉总让我给您这个。”

她接过沉甸甸的藏蓝色四方盒子,打开后忍不住倒吸口气。

里面是奉怀阅在小岛送她的那条项链,一模一样,安安静静地躺着,仿佛二人之间的纠纷从来未曾出现。

他难道又买了一条吗?谈鸶琢有些惊讶,却并无再多波动,那家店并不只有小岛有,对他来说,只不过是随意付出了几个钱来哄哄她,就想把之前的一切一笔勾销罢了。

助理恭敬地道:“小姐,这一个月里奉总每周有四天去向工匠学习,亲自修补好了项链,他还有句话要我转告您。”

“望不计前嫌。”

不计前嫌。

话是这么说,谈鸶琢都离开奉宅了,以后跟他也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即使不计前嫌,也完全没有什么意义。

项链很美,也确实意义重大,因为奉怀阅的亲手修补,它的意义又一次上升了一个档次,但谈鸶琢没了戴它的欲望,只将它收在抽屉。

她想起那天李柏逸说的奉怀阅把他爸爸带走了是怎么回事,听上去似乎跟她有关,可她却毫不知情,更不知道奉怀阅和李家之间有什么恩怨,上次在慈善晚会见面时两人倒是客气得很,不像有纠葛。

她想联系李叔叔,却拨不通电话,唯一剩下的联系人就是李柏逸,可他昨晚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她也没法联系他了。

思来想去,她竟只剩下找奉怀阅这一条路。

为了避开和他见面,她只在手机上给他发了条信息。

“奉总,之前听说你把李叔叔带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刷卡进了地铁站,将手机放进包里,没再理会。奉怀阅一般不会回得太快,这回却很快给她回应,只不过不是消息,而是电话。

她没想到奉怀阅会打电话过来,忙在地铁入口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接听。

“奉总?”

“鸶琢,”他仍这样叫她,亲密的称呼让她很容易想到昨晚,脸“唰”地红透,又听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质感传过来,“李家人对你图谋不轨,我替你教训,你会怪我吗?”

他声音竟有几分故意做小伏低的可怜,仿佛真的怕她怪他。

“不,可是…”她疑惑:“李家人对我图谋不轨,指的是……那天晚上吗?可是那晚之前,你已经把李叔叔带走了。”

“嗯,在这之前李威斯特就对你有利用的心思,你无父无母,他想控制你,再容易不过,早就对你有所图。”他语气宠溺地编造谎言,就差将“为你好”这三个字写在脸上。

想到李柏逸那晚的行为,和奉怀阅的及时赶到,她自然是信了。

“你那天晚上,怎么会来?”她问之前犹豫许久,几乎是鼓足勇气才问出口的,毕竟那件事情对她太过羞耻,她实在不想提起。

“刚刚告诉过你,”他轻笑,仿佛事事在他掌控之中,“他们对你早就有所企图,那天的事情也是提前计划好的,我带走了李威斯特,想知道这些十分简单。”

他把玩着办公桌上的钢笔,心里有一丝愧疚,他骗了她,事情的真相与他说的完全不同,但这一丝情感很快就被冲淡,他背负着太多东西寻找一个目的地,为了抵达那里,谎言不过是最不值一提的手段。

“谢谢你,奉总。”她却真挚地道谢,“那天……其实多亏有你,我请你吃个饭吧。”

对她来说那是一场噩梦,被信任的玩伴背弃,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在与曾经自由快乐又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背道而驰,而奉怀阅的出现无疑是将她引向前路的光,即使他看到了她最丑陋不堪的样子,但他实打实地给予了她帮助。

更何况她从奉怀阅的话中听出了关切——她离开他一个月,可他却对李家针对她的计谋了如指掌,还提前准备好了如何帮她,又英雄般及时出现,这是否说明在这一个多月里他也时常想她?

奉怀阅“嗯”了声,“我明晚有时间。”

“谈小姐,奉总已经在包间里等您了。”

谈鸶琢点点头,将围巾摘下递给侍者,餐厅里的气温还没能让她暖起来,她搓了搓手,等身体暖得差不多了,将厚重的外衣脱下,理了理身上的浅灰色毛衣裙。

奉怀阅挑的地方不会普通,有人替她拉开门,她只管走进去。

店里的装潢是日式风格,她在门口脱了鞋子,踏上木质地板。窗边是竹子和石头的组合装饰,极具自然的美感让她感到舒适几分,低矮的桌子上摆放简约,灯光昏黄,衬出几分日本电影般的浪漫。

奉怀阅变化不大,也是,一个月罢了,能变到哪里去呢?还是那副商业精英的模样,永远直挺的腰背和眉间睥睨一切的架势,让她觉得他更适合在灯光灿烂装饰华丽的西餐厅。

她在奉怀阅对面盘腿坐下,奉怀阅也是同样的姿势,她心中偷笑,看来两人都不习惯跪坐。

餐品现做,倒是给了两人谈话的时间。

奉怀阅一直不开口,她只好开头。

“奉总,吃得惯山葵吗?”

他点头。

室内又一次陷入沉寂,让谈鸶琢不明白他的意图。既然不说话,又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何必答应她出来吃饭,总不能只是为了宰她一顿吧。

她不是软柿子,对奉怀阅也没了以前的敬畏,心里想了就说出来,谁知奉怀阅听了她的想法竟有些惊讶。

“那晚之后,我以为你会不想和我沟通。”

他主动提起那晚,是让谈鸶琢觉得有些难堪,但他都毫无负担地提起,她也没必要看得太重。

“不想和你沟通还请你吃饭做什么?”

被她不算太狠的呛了一句,奉怀阅垂眸笑了,招手让侍者给她到了这里特色的桃香的茶。

“吃过饭就算是还了人情,互不相欠,一拍两散,我以为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几天不见,他这么尊重她了?惊讶的成了谈鸶琢。

她摇摇头,“那我就不会请你了。”

奉怀阅狭促地笑着追问:“所以你愿意和我不计前嫌?”

她眼睛咕噜一转,“那还得看你表现。之前清零,给你算0分,后面能加几分就看你的本事了。”

她恍然觉得自己在这段关系中成了主导,暗暗爽了一下。

奉怀阅答应下来,一顿饭吃得融洽舒服,临结账时,他却拦下谈鸶琢。

她一脸不服,“说好了我请你的。”

“本来我也这样想,”他勾唇,“但我现在急着在你心里加分。”

话音落下,谈鸶琢耳尖红了,“哼”了一声,“油嘴滑舌。”

他开车将她送回学校,恰好被眼尖的刘西看到。

她们剩下的三个人刚好晚上去了学校附近的小吃街,还给谈鸶琢带了串串,没想到却在学校门口碰见她从一辆豪车的副驾驶走下来。

给她打开车门的正是上次在盛辛楼碰见过的奉总。

几人分明等那辆显眼的车开走后才冲上去问谈鸶琢发生了什么的,可正在谈鸶琢支支吾吾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的时候,奉怀阅却从几人的背后忽然出现。

他笑得绅士礼貌,“鸶琢,你围巾落在车上。”

谈鸶琢这才发现自己脖子上缺了东西,车里太暖,以至于她直到下车都没发现。

她点头道谢,想着奉怀阅应该走了。

刘西向来胆子大,一歪头:“奉总,您在跟我们鸶琢谈恋爱吗?”

谈鸶琢吓了一跳,忙去看奉怀阅的眼色,又看到刘西走得太靠前,恐怕已经超越了奉怀阅所谓的“安全距离”。

奉怀阅却并未退步,而是直直朝刘西伸出手,“你好。”

他又与其他两人握手问好,混不在意她们手里还拿着带油的串串纸袋,最后摇头:

“是我在追求她。”

此话一出,不仅三人愣住了,谈鸶琢也愣住了。

他却无事发生一般对谈鸶琢说,“早点回去,外面冷。”

奉怀阅走了,徐含露在刘西和赵雅的尖叫声中走到谈鸶琢身旁,碰碰她的肩膀。

“真的?”

她竟不知道怎么回答,片刻后皱着眉头沉思道:“应该,算是?”

刘西夸张地将脸伸到她面前:“这样的人站在你面前,竟然还没在一起!你好大的本事啊!”

赵雅沉醉地晃脑袋:“这也就算了,他还说他在追你哎,天呐,我都不敢想!”

谈鸶琢有些尴尬地笑笑,“我们之间很复杂的,后面会怎么样也不一定。”

刘西迫不及待,在她身上找着霸道总裁的痕迹,不停地追问奉怀阅对她怎么样,和两人之间相处时的细节,她一一回答,有时候会稍做修饰,惹得刘西在回宿舍的路上几乎要跳起来。

“我上次就说他绝对喜欢你!啊啊啊啊!”

徐含露搂过谈鸶琢的手臂,一副保护的姿态,对刘西半开玩笑:“行了,我们才不做霸总里的女主呢,那些女主都要被虐得死去活来才有个好结果,呸呸呸!”

她却捏捏谈鸶琢的手掌,低低地说:“跟那种人在一起,你要小心点。”

那天之后,他就经常出现在伏大附近,偶尔是带她去吃晚饭,有时候带她去大学城后的湖边散步,在这段学校附近的路上,他不仅见过了她室友,也见过了她所有认识的同学朋友,几乎所有人认为她们两个板上钉钉。

同时也流言四起。

奉怀阅的身份对大学生来说实在是太特殊了,许多不知情的人在背后猜测着二人如何认识,编排着谈鸶琢,谣言越传越广,到最后“谈鸶琢是绿茶,靠装可怜攀上高枝,成功上位豪门”竟然成了最可靠的版本。

舍友们从不对她提学校里的传闻,可谈鸶琢天天在学校里,想不知道都难。

论坛里的帖子她可以不看,可时间久了,但凡身后有人窃窃私语,她都觉得是在对她指指点点。

刘西四处帮她解释,但人们更愿意相信更有趣的那个版本,谈鸶琢想着这事本该会像其他八卦一样,热度渐渐淡去,却在一天被揭出水面,在大众眼皮之下扬起波澜。

中午下课的时段学校餐厅人正多,谈鸶琢端着面,不小心碰到身后等取餐的一个女生。

“不好意思。”她道了歉,转身要往徐含露占的位置走,却被那个女生从背后叫住。

“你就是谈鸶琢吧?”女生斜着眸子看她,趾高气昂,“攀上财阀了不起了,走路都不看一眼了?”

谈鸶琢不是软柿子,但餐厅里人来人往,她不想声张,于是和和气气回答:“你说的都是猜测和谣传,餐厅里人多,你站在我背后,没注意到你,我已经道过歉了。”

女生“哟”了一声,几步走到她面前,扬手把谈鸶琢手里的面碗打翻在地,瓷碗被打碎的声音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汤水洒满了地,溅到附近人的身上,两人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谈鸶琢不免被滚烫的面汤烫到,甩了甩疼痛的手指。

她心里委屈,同时烦躁起来,蹙眉问:“你疯了?我们之前认识吗?”

那个女生一副事不关己的高傲模样,一甩头发:“我最看不惯你这种靠一张脸攀高枝的人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以为自己能山鸡变凤凰?”说着,她上前抓住谈鸶琢的衣领。

下一秒,她被推倒在地,谈鸶琢身上挂着面汤的油水,狼狈极了,却站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冷冷说:“我也看不惯你这种拿谣传当真相,还没事找事的人。”

女生摸着自己的后腰,“嘶”了声,“你敢动手?”说着就爬起来推搡谈鸶琢,揪着她的头发朝自己的方向用力拽动。

徐含露远离人群,给席今节拨了通电话,语气中怒意尽显。

“赶紧喊你那没出息的朋友来处理他的烂摊子!”

奉怀阅到伏大时,两人已经去了医务室。

谈鸶琢的头发乱糟糟的,白底淡粉花饰的衬衣上处处都是干掉的油污,坐在木椅上乖乖让校医给手上烫伤的红痕涂药膏。

他来的路上,已经把事情了解得差不多,倒没想到谈鸶琢看到他的第一眼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质问:“你来干什么?”

奉怀阅从鼻腔中笑了声,面露几分无奈,“还不是来帮你讨公道?”

医务室不大,他不知道是不是从会议赶来,还穿着笔挺昂贵的西服,在跨进医务室大门时甚至要微微低头,和这里简陋的设施环境格格不入。

谈鸶琢吸了吸鼻子,还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扭过头去,嘴上不甘示弱:“还不是因为你!”她一顿,语气弱下去,“再说了,我也动手了。”

“嗯,”他勾唇,伸手揉了揉她鸡窝一样的头发,“goodgirl”

她记得他上次这么夸她还是在床上,耳垂红了,又把涂好药的手伸给他看,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你看,很痛的!”

奉怀阅半蹲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腕揉了揉,扫过红痕时眼神沉了沉,低头在上面吹了吹,仰头问她:“她在哪?”

谈鸶琢反应了一下,才想到他问的是餐厅里欺负她的女生,朝医务室另一侧扬扬下巴,没说话。

原来罪魁祸首就在同一个房间中,从奉怀阅进来起,她就没有再说一句话,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奉怀阅的眼睛扫过去时,她显而易见地抖了一下。

他却只是款款走过去,向她递了张名片,精准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听说你觉得鸶琢靠脸勾引我。孟宁小姐,如果有疑问,可以直接问我。”他笑得礼貌客气,“我和她认识三年,日久生情,她也没有攀上我的高枝,因为目前我还在追求她,听明白了吗?”

孟宁听出了威胁的意味,忙不迭地点头。

医务室门外挤了许多人偷偷听着,忍不住发出“喔哇”的一声,声音大到里面也听得到,助理本想将他们赶走,奉怀阅却摆手制止。

谈鸶琢仍然委屈,想到这段时间自己被指指点点造的各种离谱的谣言,她就给不了奉怀阅好脸色。

他询问她是否要回奉宅再处理一下伤口,她“哼”了声,“不用。”

他没再强求,离开医务室前要孟宁当面给谈鸶琢道了歉,坐进车里后,对正帮他关上车门的助理吩咐了句:“把孟宁带走。”

一周后,谈鸶琢听说孟宁好像变了一个人般地疯了,一有人靠近她她就捂着耳朵大喊大叫,舍友接受不了她夜里莫名其妙地哭喊,集体联系导员让她搬出了宿舍。

她猜到是奉怀阅做了什么,与她受到的伤害相比,这种后果似乎有些过了,但奉怀阅是为她出头,她不好说什么。

那天之后,学校里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彻底消失,日子算是清净下来。

十二月中旬是伏州大学的一百年校庆,谈鸶琢被推举去演奏钢琴曲。

她喜欢钢琴,小时候特长班里总有家长抱怨自己家的孩子不爱练琴,要逼哭了才肯练,她却从不需要人催,一回家就要去琴房。

不过她已经有几年没弹过钢琴了,严格来说,从她进奉家起,已经有三年多没有练过。业内有句话说,一天不练琴,只有自己知道,两天不练琴,老师听得出来,三天不练琴,那全世界都知道了。

她可是三年没练,可负责人却说这场演奏只不过是假弹,会放音乐的,只需要她在那边充个样子就好。

负责人再三坚持,谈鸶琢有些明白他们只不过是需要自己充当一个吉祥物,吸引大家的注意罢了,索性答应下来。

校庆当晚,她在后台脱下厚重的羽绒服,穿着酒红色的抹胸礼服裙搓了搓手臂。

负责人跟她打包票:“放心吧,舞台上暖和得很,你看,前面跳舞的那几个,穿得那么少,不也不冷嘛!”

她心想这哪能一样,他们在舞台上跳的舞强度很大,下台的时候都出汗了,她可是坐在台上只动手,万一冷,手都要僵了。

不过事实证明负责人并没有骗她,她的任务是在舞台一角弹着钢琴,音响中的钢琴曲却是直接用的伴奏,和她弹奏的可以说是毫无关联,而舞台中央是话剧社团排练的中世纪歌舞剧,一段凄美的伯爵与女仆的爱情故事。

掌声雷动中,她站起来谢幕,和其他演员一起下了台。

她下台时几乎是逃走的,主办方为她准备的高跟鞋不太合脚,小了一码,质感又硬,把她脚踝后侧磨出了血。

她只在后台休息时稍微脱了鞋放松一下,没多久又要上去领奖。是评委们根据今晚节目演出效果给各位表演者颁的奖。

谈鸶琢做梦都想不到,颁奖人会是奉怀阅。

她站在后台阶梯上,从背后看着他在万众瞩目中走上台,闪光灯聚集到他的身上,他神态自若,仿佛这里是他的主场。

她听见主持人说:“欢迎我们这次校庆的投资方——伏火金融代表人!欢迎您,奉总!”

原来他是这次校庆的投资人。他倒是从没跟自己提过。

谈鸶琢看着他的背影,四面八方的灯光打向他,他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通过话筒放大到礼堂的各个角落,她想起自己在电视上看过他参加新闻发布会的样子,也是一样的掌控全场。

他下台时,朝她这里看了一眼,仅一眼,她挪开目光,跟着其他获奖人一起上台。

给前面几个人颁了奖,奉怀阅拿起最后一个玻璃奖杯走到她的面前,对她说:“抱歉。”

她小声问:“什么?”

他将奖杯递给她时,轻抚她的掌心,说:“抱歉,奉家之前缺了架钢琴。”

抱歉,让你失去了你的爱好长达三年。

谈鸶琢没想到他会这样想,一时不知道回答什么,再抬眸,已经颁完,需要下场。

她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往宿舍走,即使疼痛也要加快脚步,想快点回去换掉鞋子,再给创口消毒涂药。

刚走到礼堂附近的树林小道,她被熟悉的声音叫住。

她双手提着礼服裙,松松垮垮地披着黑色的羽绒服,转过身时裙摆在风里飘起,在夜里仿佛盛开的玫瑰。

奉怀阅在她面前半蹲,冰凉的手指握住她的脚踝,褪下她那双黑色硬质的高跟鞋,送手提袋中拿出一双平底鞋给她亲自换上,又在她后脚踝贴了个创可贴。

鞋子舒适轻柔,无论是鞋面还是鞋底都软软的,而主办方准备的高跟鞋被他一手拎在手里,谈鸶琢借着月光仰头看他,他那张任谁看了都不禁赞叹惊为天人的脸庞被树影打下几块斑驳,却显得像神明降世。

她想开口说谢谢,却鬼使神差地直接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将他压低,然后吻了上去。

这个吻缠绵悠长,却在中途被奉怀阅伸手打断,两人松开的唇间还连着银丝,他一脸正经。

“鸶琢,我似乎没有立场吻你。”

“什么?”谈鸶琢迷迷糊糊地反问。

他们又不是第一次接吻,更近一步的事情都做过了。

他脸部的肌肤和她紧贴着,捧起她的下巴,吐息在她眼皮上挠痒:“我的分数,加到多少了?”

谈鸶琢这才明白,他是在问自己要一个“名分”。

她假装冥思苦想,非常勉强的样子,“嗯…好吧,算你通过!”她离他这么近,近到两人的鼻尖都贴在一起,努力看向他的眼睛,轻声称呼他:“男朋友。”

下一秒,是一个热情又激烈的吻,液体交缠的声音在寂静的小路上显得格外清晰,奉怀阅的手放在她脑后,两人已经近得不能再近,他却仍要将她按向自己,另一手在她的腰后抚摸,唇齿松开时,她听到他沉重的叹息。

“跟我回家。”

她几乎是被奉怀阅扔到床上。

这一次的触碰没有了之前的试探或若即若离,他们第一次名正言顺地做爱,以恋人的身份抚摸对方的身体,将对方当作自己的一部分。

她学着他抚摸自己的样子去抚摸他,大胆地将手指滑到他的胸肌,腹肌,在块垒分明的肌肉上来回摸索,在肌肉间筋条相连的地方停留,感受他情动时浑身的收紧和震动,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正拥有了他。

奉怀阅吻着她,抓住她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指,带着她探向自己的身下。

她摸到他炙热滚烫的性器,虽然也没有碰过几次,可这次却不再胆怯,而是顺着他的动作抓住它,手指抹开龟头顶端溢出的黏滑前液,借着它的润滑上下撸动起它。

她的主动程度让奉怀阅有些惊讶,微微仰头,露出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低声发出舒爽的叹息。

谈鸶琢第一次欣赏他这时候的表情,微阖着眸,滚动的喉结在她面前仿佛一把利剑,整个人紧绷着,像享受到了极大的愉悦。

她忍不住起身吻住他的喉结,它在她的唇间又一次滚动,随即唇上的触感一变,落下的是他滚烫的吻。

他的手指在她细腻白嫩的大腿根处流连,摸到水渍,他低笑着用手掌拍了一下。

“流了这么多水。”

她被他拍得颤栗一下,随后攀上他的脖颈,眼眸在没开灯的房间中闪闪发亮。

“因为……我喜欢你。”

奉怀阅的喉咙滚出笑意,将手指刺了进去,得到她一声娇声呼喊,搅动着她穴里的嫩肉,发出让人羞涩的水声,声音越来越大,他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大,他像一个躲在暗处的猎人观察她的表情,在她即将到了的时候忽地抽了手。

她大汗淋漓,面上满是难耐的潮红和情欲,再多几秒都会哆嗦着身体泄在他手里,他却戛然而止。

谈鸶琢喘息着看他,声音带着几分不解,更多的是情潮被中止的欲求不满,哑哑的,好听极了。

“怎么了?”

奉怀阅坏心眼地笑。

“我记得有一次做的时候,我问你想要什么,你没说,我也给你了,”他把肉棒蹭在她的穴口,前后摩擦着,却不进去,故意问她:“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谈鸶琢根本不记得这回事,忍不住心里骂他真是尽显商人本色,一点吃亏买卖都不做,可更多的是不被满足的难受瘙痒,抓着他的双臂,将腿盘到他腰间,用腿心的水渍磨蹭着他的下腹。

“怀阅,给我嘛——”她拖长着尾音撒娇,眼神迷离,一副快忍不了的样子。

奉怀阅摇摇头,“给你什么?”

她羞于将那几个字说出口,于是更努力地撒娇,得不到回应后自己往他那边靠近,想抓着他的性器抵上自己的穴口,刚进去一个头,她满足地出声,却被他一下子抽出,随即穴口挨了他一巴掌。

“做什么?偷吃?”

她快哭了,他却还是一副认真的模样,掐着她的下巴与她说:“这么馋?”

她眼角噙着泪水点头。

“嗯,”他勾唇,“那就说出来,馋什么?”

她实在忍受不了下身的空虚和被突然抽离的难耐,结结巴巴地说出几个字,声音细如蚊子。

他不满,“大点声。”

她只好说出来:“想要肉棒进来……”

于是他给她一些奖励,将性器往里放了一个头,幅度极小地抽插着,刺激着她的穴口,骚水一股股流出来,他却不再深入,她又一次不满足,可怜巴巴看他。

他理所当然:“说的不够。”又问:“进哪里?”

她才明白他这人在床上有多恶劣,非要逼得她抛弃所有羞耻心。

她终于哭出来,“想要你的肉棒插到我小穴里面——嗯——”

他笑得愉悦,手指摸着她的下颌线,声音宛如魅魔。

话音刚落,奉怀阅如她所愿地顶腰一次性插到底,突如其来,爽得她脚尖都开始抽搐,身体随着他大幅抽插的动作上下摆动着,剧烈的性爱撞得床都在震动,谈鸶琢的眼前天旋地转,意志不清,只知道攀着他晃动,又不自觉地将腿盘在他的后腰,让自己更加贴近他。

这样的动作只会让他进得更深,奉怀阅仿佛不知疲惫,明明在她洁白的小腹上射了一次,又将她翻了个身,掐着她的腰从后面顶入,不再给她留一丝情面,直直闯到她身体最内部,在她纤细的腰背上射了两次。

谈鸶琢精疲力尽,他抽离后,她仿佛被吸干了所有灵魂,侧倒在床上,身上未干的精液顺着她的腰腹向下流,他看得眼热,伸手抹了一指尖,送到她嘴边。

她迷迷糊糊地张嘴舔净,吃了进去。

奉怀阅怔了一瞬,下身又肿胀起来,捏着她的小腿朝自己一拉,抵着她仍湿润的穴口又插了进去。

她的手指软绵绵地戳他:“不要了,好累。”

他顺势拉过她的手指亲了口,不回应,她还能说话,那他就要把她操得说不出话。

她真的只能嗯嗯啊啊说不出话的时候,他又偏要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张开嘴,又诱导着她:“说话。”

“说……什么……啊——”她的话被他撞得破碎。

他觉得好笑,故意欺负她:“说点好听的。”

谈鸶琢不懂他如何理解“好听”,只想到恋人之间爱听的甜言蜜语,于是迷迷糊糊地表白。

“嗯……奉怀阅……喜欢你,从,嗯啊——你在花园,送我花,就喜欢你……”

他的本意是听她说一些床上的dirtytalk,可突如其来的纯爱让奉怀阅心跳停了一瞬,他抿唇,加快着腰上的动作,却听到她问:

“…你喜欢我吗?”

他竟有时间借着用力撞她的时刻思索这个问题,片刻后才回答她。

“喜欢。”

喜欢你身娇体弱,喜欢你乖巧听话,喜欢你操起来温软舒服,喜欢你将为我带来的价值。

别的,他不知道,他不愿在这种时候想这些。

约莫到了后半夜,他抱着她去洗澡。

她闷哼地推他,“都怪你,累死了。”

奉怀阅吻她脸,“怪我。”又将水温调高,冲洗掉她身上的污渍后,认真地抠挖起她下身的泥泞。

谈鸶琢靠在浴室的瓷砖墙壁上,只管享受他的服务。

水一打下来,她就清醒了一些,回想起来,这竟然是奉怀阅第一次为她事后服务,从前他都是独自去洗澡,然后叫个人来帮她清洗,绝情程度仿佛提裤子就走人的渣男。

这次他却抱着哄着带她来洗澡,甚至不用她自己动手。

她觉得奉怀阅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等等——她忽然觉得奉怀阅的动作有些奇怪。

他的手指原本只是在轻轻抠挖着她穴口及深处流出的黏滑液体,可后面动作却成了揉捏着她内壁的穴肉,时不时刮蹭着她的敏感点,她忍不住下腹一紧,又流出一股水。

她忍不住推他肩膀,“干什么!”

他抬头,佯装无辜,那双眸里却全是顶级商人的精明。

“你又湿了。”

她眉毛拧起来,刚高潮过多次的脸上还泛着红晕。

“还不是怪你!”

他又垂眸看着她那里,不反驳也不回答,她的穴口被他彻底操开,此时正一张一合地收缩,时不时有透明的液体流出,仿佛引诱。

他说:“怪我,所以我来解决。”

谈鸶琢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他就自顾自将唇贴了上去,温热的触感让她一颤,腿软了一半,要不是他的手托着,她险些站不稳,声息也不稳,断断续续:“别……嗯啊……可是我……很累……嗯——”

或许是前面几次高潮让她的身体变得敏感起来,他几乎是刚用舌尖挑逗几下她的花核她就双腿哆嗦着喷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上挂着她喷出的水渍,又伸舌舔了一下,色情极了。

他抱住无力滑落的谈鸶琢,拍了拍她的后背,低笑着说:“proundofyou”

夸奖的话,被他说得这么色情,她毫不怀疑自己哪天被他弄尿床了他都不会在意自己的洁癖,而是先夸她做得好。

谈鸶琢爬在他背上脸又红了。

谈鸶琢住回了奉宅,不过不再是之前的房间,之前她住二层,那一层几乎都是家里做事的人在住,而现在奉怀阅给她安排的房间在三层,三层六间房间,其中一间是奉怀阅的,空着五间,她自然而然地住在了奉怀阅隔壁。

只不过大多数时间,她睡在奉怀阅那里。

两人在一起已经有两个月,她明显地感受到奉怀阅与以前变化太大,又总觉得有的地方并没有变化。

比如他细心很多,能注意到她许多微妙的情绪和需求,可有时候谈鸶琢又觉得他经常性的关切有些超出了一般人能注意到的范围,仿佛是刻意在观察她,像猛虎对食物捕食前的窥探。

谈鸶琢想,他这人本来就谨慎细心,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周六下了场大雪,她坐在奉怀阅房间的飘窗上,前几天奉怀阅发现她喜欢坐在飘窗上往外看,特意叫人把飘窗做成摇篮一样,绵软的毯子包裹着她,背后垫的靠枕暖得让她昏昏欲睡。

她小憩了一会,已经晚上七点多,他还没回来,也没有回消息,天气预报说雪会越下越大,到了九点多则会变成暴雪。

今晚奉怀阅是去与席今节周声小聚,每次他们三个见面,都不会叫司机跟着,而是结束后再叫司机去接,她忽然想在漫天鹅毛大雪的这一天给他一个惊喜。

她叫赵妈妈做好了点心,有她最爱吃的芋泥蛋挞,绵软香甜的蛋挞上一层厚厚的芋泥,她给奉怀阅尝过,他说不错。

拎着点心盒,她与司机说要去找奉怀阅。

司机知道奉怀阅在哪,本想说这会儿恐怕还没到先生聚会结束的时间,但又想到谈鸶琢在奉宅的地位并不普通,于是答应下来。

奉怀阅与朋友们常在盛辛楼碰面,她去过一次,还算熟悉,但到了楼上,就绕晕了。这里的四层像迷宫,每个拐角处都是岔路,灯光昏暗,地毯的花纹也是重复性的图案,让她不免晕头转向。

好在她在险些迷路的时候听到了席今节的声音。

她其实没有见过席今节和周声,只在他的电话中听到过一些不太真实的声线,但席今节的说话风格实在是太突出,让她很难忘记——张扬,嚣张,不屑一顾,完全的富家公子哥作派。

她心下一喜,提着点心跑过去,却在包厢门口停住脚步。

她听到里面的人在提自己的名字。

桌上两杯红酒,席今节与周声一人一杯,奉怀阅那杯被他拿在手中,轻晃几下,酒红色的液体挂在杯壁上,又落下。

“三年,”席今节感叹着,“三年可真不短,怀阅也是不容易,有个词叫什么,卧薪尝胆?”

周声“嘁”了声,“真没文化,卧薪尝胆那是去给人家俯首称臣,咱哥可没到那个地步。”他抬眸,“哥,后面什么打算?”

奉怀阅坐在房间的昏暗处,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亮闪的眸中映着红酒的一点颜色。

“把事情弄清楚后,我会在国外提起诉讼,合理合法地把该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周声点点头,“不过,我问的是你们俩的打算,那事儿办完了之后,你打算跟谈鸶琢怎么办?”

他这句话落下,奉怀阅没有回答,包厢内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半分钟后,席今节打起圆场。

“行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呗,还能怎么办?怀阅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朝奉怀阅挑挑眉,“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我还真以为你看上她了。”

奉怀阅笑笑,周声却傻眼了。

“哥,这段时间我可是看在眼里,她对你一片真心啊。”

席今节白他一眼,“你见过谈鸶琢吗?你从哪知道的这些,别胡说八道!”

周声抬手给他一下,“你这段时间光顾着哄女朋友了,你知道个屁!我去哥家里的时候没跟她直接碰面,但隐约都听见了,嘘寒问暖的时候那个语气,就跟咱哥是小孩,她得哄着一样!再说了,我听说小姑娘第一次谈恋爱,这还不叫真心?”

“嗯,我知道,”奉怀阅将红酒饮尽,嘴角勾起丝讽意,“但我见多了。”

男人的真心,女人的真心,他都见多了,李威斯特对谈家曾经的好也是真心,还不是为了保命把谈鸶琢知道什么一一供了出来,真心是最不值得相信的东西,他见多了真心,见的更多的是对真心的背弃。

谈鸶琢庆幸自己没有走进这扇门,又想如果她莽撞进了这扇门是不是就可以阻止自己听到这一切,和他继续假模假样地做一对爱侣,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却也快乐。

她再也听不下去,心脏仿佛被手捏着,那双手还在不断收紧,要把她的真心捏碎丢下,可她明明记得那双手曾经把她高高捧起,把她捧在眼前,那双眼里有几个瞬间是只有她的。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

她手一软,点心袋子掉在地上,听到席今节说了句“什么动静?”,她忙提起袋子落荒而逃。

席今节推开门,看到纤细瘦弱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扯唇笑了,返身回去。

“没什么,侍应生走错了。”

令奉怀阅惊讶的是,他打电话给司机时,司机说已经在等他了。

坐进车里他才明白是谈鸶琢想提前来接他,他接过她的点心,在她嘴角轻柔落下一吻,语气温柔,还真像恋爱里一样的甜蜜。

“下这么大雪还来接我,不怕感冒?”

谈鸶琢回之一笑,摇摇头,没说话。

回去的路上,她忽然说:“怀阅,我老家在吉城。”

奉怀阅并不意外:“怎么了?”

她忍着心里的酸涩:“我好久没回家了,过几天圣诞节,我们不去别的地方旅行了,回吉城看看吧。”

在奉怀阅还没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她打电话给了李叔叔,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豁出去一把,将她发生的所有事情喝和疑惑和盘托出,她背水一战,决定相信李叔叔。

作为交换,李叔叔对她毫无隐瞒,将所有事情告诉了她,并且提醒道:“鸶琢,这件事你承受不了。”

她的确承受不了,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无法接受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了生意场上的一席之地而将竞争对手赶尽杀绝,设计了一场车祸之后带着两个女儿逃往国外,如果不是发现国外的经济形势也不算太好,她恐怕永远不会回国,永远不会经历父母意外去世,也永远接触不到这段秘密。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岛那么美,奉怀阅却从没在那里流露过喜欢或愉悦——那是他父母出车祸的地方。

谈鸶琢握着手机的手指发抖,指尖发白,手机掉到地上,很快就被暴雪覆盖,她捡起后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融雪,司机为她打开车门,车内的暖风让她手指渐渐回暖,不再僵硬,可心里却空了一块一样,她看着被大雪覆盖的街道,有一瞬间觉得如果自己死在这一刻就好了。

原来从三年前姐姐带他住进奉家,就是一场被精心策划的阴谋,他看到她们的第一眼就已经构思好了她们的结局,三年的大网如今终于开始回收,她被他指引着钻进网里,没有一丝偏移。

她早该知道——只需要有利可图的商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帮家里保姆的妹妹支付学费还免费提供吃住——除非这背后对他有更大的利益。

这份利益大到他愿意纡尊降贵,和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女儿诉说爱语,与原本跟他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逢场作戏。

她忍不住笑了,原来自己在奉怀阅里这么有价值,如此重要。

他的目的,是她家老宅的一个保险箱,她今天才知道,原来保险箱里有奉怀阅父母写下的遗嘱,里面将所有财产留给奉怀阅,而二人去世之后,奉怀阅那不招人待见的私生子哥哥伪造了遗嘱,又在国外行贿法官,将所有财产划到自己名下,只给奉怀阅大发慈悲地留下伏火。

而她的父母精明,老宅的位置被更改多次,这么多年竟然都没被人找到,真实的地点只有他们自己家里人才知道。

她发觉自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胸腔里浸满了泪,却忘了哭,只能大口喘息平息了心里空缺一块的痛。

奉怀阅下来时,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得体的笑容,不表现出任何一丝怪异,却做不到,奉怀阅关心她时,她只能扯谎说可能真的冻感冒了。

奉怀阅把她抱进怀里,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脖颈一侧,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在她耳边调笑道:“吉城比这里冷多了,到时候你要穿多少?裹成熊吗?”

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吉城是小城,圣诞节的氛围并不浓厚,比起这里,圣诞节这天奉怀阅更爱去伦敦度过,与他学生时代的好友为节日举杯,凌晨在无人营业的街道上望着湖面享受独自一人的时刻,或者去拜访大学时的教授,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

他每年都是这样度过圣诞节。

但此时此刻,吉城对他的吸引力显然更大。

下了飞机已经是晚上八点,谈鸶琢轻车熟路地带着他坐公交车,刷了两次自己的压箱底的公交卡,竟然还有余额。

她像往常一样和他开玩笑:“这次是我请你坐公交的哦!”

她带着他找到相连的两个空座位,他却不坐。谈鸶琢知道,他嫌这个座位被许多人坐过。

两人旅行的第一站是吉城一中,她出国前读初中的地方。

两人站在路牙石内侧,兴奋的女孩朝着树丛里探头探脑,偶尔扒开草丛看一看,嘴里嘟囔着:“不知道那个地方还在不在…”在看到学校围墙的铁栅栏破了一块时,她喜出望外,顺着破掉的窟窿钻了进去,又从里面探出头来看奉怀阅:“快进来,我以前迟到了就是从这里钻进去的!”

奉怀阅皱眉,嘴唇都抿紧了,一动不动,显然不愿意为了做这种事而低头。

她心里冷笑,面上娇嗔:“怎么啦?是不是我们这种生活配不上你这位大少爷了?”

他无奈,只好照做,纡尊降贵地低头从窟窿钻进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湿巾擦了擦衣服上刚刚不小心擦碰到铁栅栏的地方。

谈鸶琢的初中不大,两座教学楼前后排着,其余的只有一座图书馆和操场。

两人穿得厚实,吉城的风凛冽,把谈鸶琢的头发吹得到处乱飞,奉怀阅将她围巾重新系了,压住她的头发,捏捏她的脸,笑她刚刚像小疯子。

她拉着他的手在操场上绕着圈漫步,抬头看着星空,吉城工业化程度不高,人口也少,再往北就是连绵的山脉,往西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气候好,晚上的夜空也清晰明亮。

“我小时候就经常跟同学这样走,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有那么多话可说,一圈一圈地走,从来都不觉得无聊。”她问:“你呢,你上学的时候都在课下做什么?”

他回答:“打网球。”

她有些惊讶,“原来你还会打网球,我都没见过。”

他笑笑,“后来没时间了,很久不打了,像你的钢琴一样。”

两人一来一往地说着小时候的事。

她的童年明快活泼,仿佛从没有过雨天,而他的则像自由翱翔的鹰,飞翔是被推下悬崖换来的代价,因此高空成了他的竞技场。

他刻意避开某些话题。明明小时候从来不觉得在操场上走圈是无聊的事,这次谈鸶琢却很快没了兴致,拉着他的袖子。

“怀阅,我带你去我家老宅看看吧。”

她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眼神中捕捉些什么,可他的神情仍看不出一丝破绽,只是像一个普通的男朋友一样顺着她,答应她。

她家老宅离学校不算远,走过去大概只需要十几分钟,这段路上两人各怀心思,谈鸶琢在碰到有印象的东西时边告诉他,比如这栋房子以前着火了,幸好里面的老奶奶逃出来了,那个角落以前有个人卖早餐,其实不好吃,但是因为离她家近,所以她总买。

奉怀阅偶尔附和着,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讶异。

破败的小楼,角落堆放着垃圾的街道,甚至走着走着就会被突然出现的砖块绊一下,这是在他生活中从未出现过的东西。

又走了一段,一个布满灰尘的大门出现在二人眼前。

红漆的大门灰蒙蒙的,年久失修,在夜幕之下竟显得有些可怖,她径直上去开锁,将他引进这座两层的小楼。

房间里的一切都盖着白布,毫无生活的气息,连空气都灰蒙蒙的,扑面而来的灰尘让他忍不住捂着口鼻,谈鸶琢却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将沙发上的白布一掀,扔了句:“坐吧。”

自从进了这间房子,她的态度就转了一百八十度,他并没有说什么,他想或许是因为这里也勾起了她的什么回忆,就像小岛对于他。

他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怪不得没有人找到过这里,这是连地图上都没有的地点,以一间废弃厂房改造成了居家小楼,又位置偏僻邪门,能找到才怪。

他没有坐下,只在有限的范围内走了几步,连跨大步子都不情愿,生怕空气中扬起灰尘扑向他。

几分钟后,谈鸶琢抱着一个不大的保险箱下来,重重的落在他脚边。

她脸色发灰,奉怀阅想或许是这间屋子里灰尘实在太多了,她上楼的时候蒙了一脸。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站着看他,垂着眸,掩盖自己的情绪与表情。

“密码是我生日,我走了。”

奉怀阅拉住她,有些忍受不了地抽出湿巾捂着口鼻,半眯着眼睛,好像房间里的灰尘多到让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你去哪里?这是什么?”

他已经开始觉得身上难受起来,他很少一下子接触这么多灰尘,却硬逼着自己站在这里向她讨要答案。

“我定了酒店,一会你想去哪就去哪,跟我没关系。”她一顿,笑了,“奉总,不会忘了我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吧?我干脆送佛送到西,密码是0314。”

她说的话让奉怀阅不明所以,他上前拦她,手指摸上泛红的脖颈,忍着身体上的不适问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谈鸶琢面无表情。

“你还不明白吗?你跟我谈恋爱是为了什么我已经都知道了,你要的遗嘱就在保险箱里。”

“遗嘱”二字从她口中说出,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却像千钧压到奉怀阅身上。他只想象过自己在悄无声息的时候利用她得到遗嘱的去向或位置,抑或是在他的逼压之下让她给自己找出来,却从没想过她面色淡然地把他背负几年的目的甩在他脸上。

谈鸶琢看着奉怀阅的眼睛,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做个“好人”,给他一个体面的告别。

“奉怀阅,其实你不用费这么多心思,如果当时你直接告诉我以前的事情,我出于愧疚照样会把这些告诉你的,跟我演这么多戏,很累吧。”

她笑了,笑得灿烂明朗,泪却从眼角流下来,“我替我父母跟你道歉,人命关天的大事,我知道道歉不算什么,但是我已经把我力所能及的都给你了,以后我……不欠你什么了。”

她抬头一抹。

“我们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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