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从厉像老僧入定般垂眸端坐,梁泽川也不催促。
两人无声相对,似落寞、似缅怀、似遗憾、似无奈、似伤痛……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如朦朦胧胧的薄雾般萦绕着两人周围。
良久,荆从厉淡淡叹息,抬手拿出一枚棋子:
“造化弄人。说起来,我还得谢过王爷,当年帮我抹去了如月的行踪,没让夜莺查出如月和荆府的关系,不然……荆府恐无今日安宁。”
梁泽川神色带着怀念,嘴角略显勉强的勾起:
“受友之托罢了。只是……这么多年还未曾找到如月的尸身,愧对老大人,也愧对他……”
荆从厉再度叹息,身形也随着叹气佝偻了一截:
“王爷已经尽了力。要说愧对,也是我愧对了如月,自小便她放在外祖家中,都不曾好生陪过她……”
梁国三公主房内。
侍女木枝怕自己公主看书伤眼,又拿了几盏烛火过来:
“公主,我听说屏南的六公主出门闲逛了,您看了半日的书,不如也出去走走吧?”
“国主的女儿只听着高贵,这些年我过的还不如个得脸的宫女。公主和公主也是不同的,外家显赫的锦衣玉食无上尊崇,我这般平庸的,也只能被送来他国交易。”
梁南音垂眸,抬手扶上腕上的金镯子:
“康皇叔至少还有人情味,比父皇更值得信任。”
“不去了不去了……”
梁南音轻皱的眉头,显出一抹厌恶:
“不去,这等腌臢之地,有什么好逛的。之前来这遇到什么事,你都忘了不成?”
“您毕竟是国主的女儿……”
“父皇子女众多,足够优秀的才能入父皇的眼,自我记事起,父皇见我的次数一双手都数得过来。但凡父皇对我和母妃上一丁点心,母妃那般与世无争的人,也不会被陷害入冷宫近十载,落下一身的病痛郁郁而终。”
漠北使臣居住的殿内。
“公主,这种话可不能说出来。”木枝惊悚的压低声音打断,又跑到门边打开门探出头左右瞧了瞧,见护卫都守在廊下的院门口,听不见屋内的谈话才放下心,重新关好门快步走回来:
说到此处,梁南音身上皆是冷意:
“公主,这虽不在夜梁,说话也得注意些。万一传回去……”
木枝闻言,想到了什么,身子随之变得紧绷:
木枝点点头,忐忑不安的问道:
“公主,康王爷真的会保护您吗?毕竟,国主一直忌惮打压康王爷……”
“传回去又如何?反正我也回不去夜梁,母妃也不在了,父皇还能用谁来威胁我?”
梁南音见状,放下书拉住木枝的手柔声宽慰:
“不要害怕,咱们是跟着使团来的,再说还有康皇叔呢,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箫尘展开双臂,由着亲随替自己换上玄色披风,戴好宽大的帽子,遮住一半的面容。
“人多眼杂,从何处出去?”
亲随:“大人放心,有护卫引路,从侧门出,不会有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