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君一双沉静的眸子在朝堂四处略过,渐渐的,唇角蓦然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嘲讽,只是无人瞧见罢了。
原本还有些争论不休的朝堂上渐渐演变成了全部讨伐那大理寺卿的上奏声儿,你一言我一言的就为大理寺卿定下了数十条罪名,最后所有人抬头看着上头一言不发的君上,呼呼啦啦的跪了泰半的人,请他下旨把大理寺卿扁为庶人。
如今不过不惑之年往上些的魏君身体健壮,气势深厚,脸上无波无喜,他微垂了眼眸,低低的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下。
以他的精神头,便是再统治这四海二十年也是使得的,怎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始打他屁股底下这张龙椅的主意了呢?
瞧瞧这跪了大半的朝臣,往日里把君上长、君上短的挂在嘴边,高歌颂德、你前我后的溜须拍马,如今他还没死呢,就迫不及待的投奔那关家去了,为那关家卖命去了?
他亲封的大理寺卿,作为他的保皇党的一员,谁不知道这是他的人?
可瞧瞧这些人,这些人如今的嘴脸,这是丝毫不把他放进眼里了吗?今日敢逼迫他对心腹动刀子,那往后是不是某一日,某个家族要奋起做这皇朝的主人,这些文武百官,大臣阁老也会逼迫他退位让贤,或者逼宫赐他一杯毒酒?
泊泊寒意涌上心头,魏君的嘴角也跟着勾起了一抹寒凉的微笑。
早朝的弹劾没有后续便结束了,但对于某些在背后策划的人却是满意的笑了,第一次弹劾没有任何动作是正常的,反正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官员们尽数朝着宫外走去,而在宫殿城墙上,玄衣玉冠的当今四海之主看着那些鱼贯而去的人,眼里不时的闪过什么。
在他身后,年迈的左相含笑而立,风在城楼上吹起,吹动他们的衣摆,还有左相的询问:“陛下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老师。”魏君指着下头看似毫无干系的一众官员身上略过,道:“你曾告诉我,帝王之道在乎平衡,压制独大,这些年朕都记在心里,当年后族白家势大,为了稳固四海太平,朕一手扶植了关家来制衡白家,可如今,白家谨记了本分,而这关家却已然是狼子野心,路人昭昭了。”
什么帝后和睦,什么普天同庆,都不过是他为了平衡各方势力而做给天下人看的,数十年如一日的恩宠,却使得原本战战兢兢的人开始伸出了贪婪的双手,不再满足于他所给予的了。
这匹狼,是他亲手养出来的。
“陛下可曾怪过老臣所教导的不对?”左相反问了句。
魏君脸上有些愕然,随后摇摇头,笑道:“老师教导得很好,只是朕未能把这平衡之道做好罢了。”
“陛下何必要自谦呢?”左相上前两步,淡淡的道。
“从古自今,没有一个帝王敢说把这平衡之道做上一辈子,甚至让它发扬下去,变成几代人所能受益的,人心是最难掌控的东西,因为它随时都在变化,都在受别的利益的驱使,长年累月的,动心是在所难免,陛下又何必把这些怪罪在自己身上?”
魏君沉默,突然说了一句:“郁卿曾说过一句,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那是君子!”左相一双眼仿佛看透了沧桑一般,淡淡的说道:“臣这一生,倒未曾见过几个在朝为官的君子。”
真正不为名、不为利的君子都远离了朝堂、在那乡间野地安然悠闲的渡过此生,远离了世俗,远离了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