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未开化的文明中有吃人的习俗外,人吃人的情况多数出现在大军围城的时候,而让他们做出如此疯狂行为的,往往是因为他们有着执着的信仰,或者他们有活下去的希望。
哪怕这个希望犹如摇曳的灯豆,随时会熄灭。
没有经历过干渴饥饿的人,永远没有办法想象“饿死了”、“渴死了”这几个动不动被挂在嘴边的几个字意味着什么。
只要能填饱肚子,他们会去吃一切能吃的东西,树叶草皮观音土,又或者自己的孩子,什么道德伦理在饥饿面前不堪一击。
少年站在空荡的街道中,这里的人们已经开始疑神疑鬼,他们不再聚集在一起谈论着恐惧与救赎,每个人躲在自己的领地里,酝酿着防备与杀机。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昨日还在和你谈笑的人,今天可能因为一口水就凶相毕露。供应给他们的食物已经没有了,可是谁知道有没有人偷偷留下了一两块压缩饼干,家属有在守城队里的会不会分到一点土豆。
他们不敢反抗保护着基/地又手持武器的人,那目标就只能转向他们自己,就算死一两个没用的,想必那个领袖也不会在意,或者说就算在意也无可奈何。
舒离就那么呆愣愣地站着,仰头看向仿佛压到了心脏上的黑气,不知是不是被这些黑气影响了,他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困在城里的人们像影子一样游荡着,身体因为营养不良而浮肿,一旦不幸降临,就会立刻倒地身亡。一名女子在丢失了所有的食物与钱财,变得疯狂无比,她杀死自己的孩子并把他做成了烤肉。她吃了一半,藏起另一半留着以后吃,然而食物的香味把造反者吸引过来,当造反者闯进女人的家里,看到孩子被吃了一半的尸体,也忍不住颤抖着跑了出去。1
少年知道,若是任由事情发展下去,记载于书中的片段,也许就要在他的面前上演。这里的人们将不停地挣扎在切实的绝望与虚幻的希望之间,不论他们是守着人性的光辉亦或是堕落成魔鬼,最终都将在这里痛苦的死去。
而他们的坚持和顽强,将会招致更大的报复和摧毁,这个基地等来的只会是血与火的洗劫。
这里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幸存者的天堂,而是成为地狱的坟墓。
舒离握紧手里的符纸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让沸腾的大脑冷静下来。如果这一切是真的,现在还来得及。
假设他是月卿,他该躲在哪里才能保证剧情如他预想的那样发展又不会被怀疑察觉?
舒离的视线落在基地的高墙上,远远看去,指挥官像个英雄那样,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屹立在那里。少年忽然轻笑出声,他一定是疯了,所以才觉得那个人就是月卿,或者说是月卿的借体。
他需要去证实自己的猜想,舒离戴上衣服后面的帽子,慢慢走向高墙,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指挥官。从他潜入这里后,就没有正面对上过这个年轻的jg。月卿不敢过度放肆的去探查他们的存在,因为他使用的灵力越多,就意味着他越容易被寒霆找到,而他手下的那些人,连寒霆的尾巴毛都看不到。
所以,他就算可以通过结界知道他们在城里,却不清楚他们究竟在哪里。
舒离把帽子压得更低,几乎将整张脸隐藏在阴影中,他离那堵墙越来越近,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厉喝:“谁?做什么!”
舒离停顿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话,只是默默举起双手,迟疑的向前迈出了步子。其实他不那么确定对方一定不会开枪,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内衣湿了大半,紧紧贴着皮肤。
舒离只是在赌,赌对方不会将珍贵的子弹浪费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身上,赌那个可能是月卿的指挥官为了计划不会引起骚乱,毕竟若是这个指挥官不可靠了,希望没有握在他的手里,基/地里的人们还会慢慢酝酿悲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