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头,只是任由洛迷津抱着自己,享受着片刻温存。
这一刻,她的勇气无比充盈,绝望过的人所向无敌。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声线也变得沉郁沙哑,洛迷津,你要想清楚,是不是真的爱我,我要的是爱,多少都没关系,但只能是爱。
容清杳清楚自己现在比以前还要患得患失。
我不希望你出于习惯或者依赖或者感动,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决定爱我。你可以想得再清楚一点,然后坦白地告诉我,不用照顾我的情绪。
洛迷津仍旧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地摇头,她还记得被关在高塔上的日子,风声呼号,时间也好像静止,每天都是无休无止的上课学习,和更为可怕的同性恋矫正治疗。
那时候她总看着高塔顶上唯一的方窗,幻想着和容清杳住在出租屋里的日子,幻想着自己像鸟儿一样能够在一阵狂风从天而降,掀开屋顶逃离这里,把她带去容清杳身旁。
她这个人生来就爱独处,曾以为孤独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可就在那座高塔上,她背叛了自己的朋友。
高塔上没有电源,没有纸笔,她撕下木片,用铁钉刻字,在夜晚恳求送饭的小孩帮她送信给容清杳,送去给大学。
她把身上仅剩的值钱的东西都给了那个小孩,乞求得到一丝回应。
每一刻每一分,她都无比憎恨那儿的孤寂和无人,到处都很安静,她好想和容清杳说话,可是再也说不了,真绝望啊,原来这比比死亡还痛苦。
她在黑暗里号啕大哭、放声大吼,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无论安静还是疯癫,奇迹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空荡荡的。
永恒的孤独围绕着她,咆哮地告诉她再也没有见到容清杳的机会。
再也没有机会解释自己没有要分手,再也不能实现她们的理想,再也不能牵手逛游乐园,再也不能说出口我爱你。
有时候,她荒诞地希望有女巫出现,把她变成一张薄薄的纸飞机,可以装进容清杳的口袋里,随女人去很远的地方。
可她好像被这些人变成了不能说话无法动弹的标本,必须在他们的电休克疗法、热水疗法下变回正常。
他们要求她不可以再爱容清杳,反复告诉她同性恋有错有罪,他们告诉她同性恋是肮脏的,是应该用天火和死亡惩罚的病症。
可想而知,失去自己消息的容清杳会有多痛苦,她那时明白容清杳有多爱自己,她始终相信这一点。
直到在漫长的岁月中,这种相信变成了绝望的恨意,对自己的恨意。
若是她永远无法离开,爱着自己的容清杳会有多痛苦?
她果然是个不应该被爱的人,当初容清杳也不该接受自己送出的绿色玫瑰和毛毛虫,这样就不会见证花朵枯萎和蝴蝶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