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苏市yan,朋友都叫我「苏轼」。我是一名网络作家,在某知名的网站连载悬疑与惊悚作品。
我拥有一个秘密,像老字号餐馆的食谱一样,那种不为人知的秘方。
——我的故事,来源於梦境。
与其他的写手不一样,我的创作从不来自灵感大神或天马行空。它们来自每个夜里的梦魇。
没错,我只会做恶梦而已。离奇的是,每个与我有一面之缘的人,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他们通常追赶我,责骂我,或是直接把我放进棺材里。
也有过一些人,在梦里变成了一具具血r0u模糊的屍t,从楼顶上掉落在我的脚边,用仅存的完整眼睛,直gg地盯着我。
这些,总让在梦里或在床上睁大眼的我,发出失控的尖叫。
我开始做这些梦的时候,不过是个小男孩儿而已。从每日在梦里惊醒,大声嚎叫,到从床上弹起身,带着兴奋坐到电脑前,把它记录进里的过程,漫长得连我自己也记不清。
但是没有关系,尽管是历经了痛苦岁月,现在的我,得到的回报,值得到我拍案叫绝。
因为这些梦境,我在网络上拥有极高的人气,也让我在大学校园受到追捧与拥簇;那种长得不帅,却可以自信到走路带风的状态。
我最受欢迎的一本,是《校巴奇遇记》,短短连载了一个星期,便登上排行榜的首位,把众多的知名写手都压了下去。同时,也是我最自豪的作品。
因为它,我收到网站编辑的来信,他们告诉我,只要我把它完稿,就会帮我将它搬到实t书架上去。
对於一个作者而言,这绝对是天大的喜讯。
只是此刻在电脑前敲打着文字的我,却感到恐惧。
那是我唯一重复的梦境,它就像电视剧一样每节放映,连贯且让人毛骨悚然。
而最叫我畏惧的,不是里头的情节。
是我的nv友——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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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一开始不过是一个寻常的野外拓展训练而已。我和同学们乘着校巴,准备到郊区里进行露营。
出门在外必备的是甚麽?零食?扑克牌?禁忌书刊?
不。是诡异的传说与恐怖故事。
坐在前方我nv同学兴致b0b0地拿起她手上的小册子,两眼发光,「你们知道北辕门吗?」
众人纷纷颔首,被话题x1引的中年男班导也开口回说:「有听过。」
用一贯说不见得光事件的口吻,nv同学压低了声量,指了指手上那本介绍「北辕门机构」的册子,转着掺杂不安的眼珠子:「你们都应该知道,这个地方,专收一些不听话的小孩子,从儿童到青少年都有。听说他们教育的方式特殊,虽然方法不公开,但十分行得通,所以x1引了很多家长,把自家的孩子送进去看管。」
「然後呢?」一个男同学有点不耐烦。
nv同学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凑上前。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於是跟着照做,她却在下一刹睁大双眼,恐惧地说:「但是这个册子不一样,里面介绍的,是这个机构的秘密。」
见大家面面相觑地对看与耸肩,她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道:「里面记载了北辕门一些不见得人的事……b如,进去的小孩,再也没有出来过。又b如,那是一所杀人的校园,在附近住的居民,总是会在深夜听到那里传来可怕的尖叫,看到窗子里有血光……」
「别说了!」另一个nv生惊惶地阻止,她0了0自己浑身的j皮疙瘩,说出一句让在座都闭上嘴,封上心的话。
「我们去的地方,不正要经过北辕门吗?」
我用余光瞄了一眼说故事的人手上那本小册子,看着封面灰沉y森的机构照片,不禁打了个恶寒。
虽是白天,但心里还是对那句「说起诡奇事件,某些世界的人也会好奇心重地躲在人群里听」戚戚然了。
我观察了车上人们冒汗的或已发白的脸se,不禁也跟着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然而怕甚麽,就会来甚麽。
在大家都下意识把窗帘拉起来,以避免自己去留意何时会经过故事地点时,车子一阵颠簸。
车内怨声与惊慌声响起。
司机大叔连忙下了车,查看车子的情状,一脸无助地探头进车门:「完了,不小心开进一个坑里,卡住了。」
一个男同学烦躁地拉开了窗帘,骂起脏话:「g!真衰!」眼睛就这麽定格在前方的视野里,嘴唇竟开始发白起来。
同学们不安地打开了一小个缝,绝望地呐喊着:「不是吧……正好停在北辕门。」
开始有人怪罪说故事的人了。
「都是你啦!好端端的说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吓唬我们!」
「好好的露营被你ga0成这样啦!」
班导的声音响在耳朵里:「好了,不要骂了,她也不想的,车子抛锚也是意外啊。」
接着是更加失控的抱怨场面,「始作俑者」的啜泣声也终於传来。
於是班导忍不住打开嗓门:「都给我安静点!」
我的心快要蹦出来,神经也如同车上的人,开始发麻,却依旧禁不住肢t的小跃动,那种又怕,但又想看的慾望,拉开了窗帘。
拔地倚天的砖红se的维多利亚式建筑映入眼中,或橙或金的yan光照s在它的某一处,本应让它显得更华丽辉煌,可它却如一座冰冷的g0ng殿,充斥着寒气b人的氛围。
让人不敢多加窥望。
绿油油的草地两旁,几棵郁郁苍苍的松树伫立着,叶子随风danyan。
应是舒适的景象,可此际我很明确地感觉到不远的地方,有一抹睽睽的目光,直直对准我的方向。
按捺心里的怯懦,我眯眼搜索着那让人怪慑的压迫感,车里的万赖俱寂让我慎得慌。
不过这份急促的惊慌,下一秒却变成目瞪舌疆了。
我几乎屏住呼x1,瞥视其中一棵树後的身影,瘦小的身躯,长至腰的波浪卷发,平庸的五官,与瞩目的邪肆嘴角。
她手执着一把长长的镰刀,像埋伏在暗处的冷血动物,正伺机,等待着一个绝佳的出击时刻。
就在我与她四目相交,她狂妄地笑了一声,紧接着往我的方向,急步地奔来!
「小鱼,不要——」
我从恐惧中弹起身子,睁大双眼。
浑身打抖的时候,套房的门锁被打开了,梦中人就提着一袋豆浆油条,迷茫地与我对视着。
「怎麽了吗?又做恶梦了?」她连鞋子都没脱,随手把食物与钥匙丢在一旁,ch0u出茶几上纸盒的纸巾,凑近我,试图为我抹去满额的汗。
我下意识地往後一缩,害怕她此时的纯良模样,会在下一秒变质。
「别怕,我在呢。」她扬起一抹笑,眼底无半分受伤,而是怜悯与t谅。
她轻轻上前拥着我,没嫌弃我因梦而sh透的衣裳,以及连我也闻得见的汗臭味。
我在颤抖与心灵挣扎中打开双手,用意志力告诉自己,那不过是梦而已,我不能把现实和梦境混淆,眼前的人,是与自己形影不离的恋人,她多麽温柔、多麽耐心,不会加害我的。
接着,沉溺在她的温热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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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那个梦不过是到册子那里,没有抛锚,没有树,没有建筑,连窗帘都是封si的。
不知道从甚麽时候开始,它忽然一点一点地发展下去,变得可怖,狰狞。
但是面对小鱼,面对学校里的崇拜,面对师长以及粉丝们,甚至出版社的期待,我贪婪,我提醒自己,我重复地跟自己说,那不过就是个特别的梦而已,不会成真,也无需害怕。
跟随着这般的想法,它也努力想要克服我的畏缩,於是频繁地进入我睡眠空间了。
画面忽然一转,当我张大眼睛,已是天亮。
全车的人不知为何就在车上过了一晚,我迷糊睁眼,听到一些讨论的声音。
「在这儿很难收到信号,昨天说完地址就断线了,也不知道警察有没有收到。」是司机大叔的声音。
「食物都在训练营地,我们车子又动不了,这样下去他们身t会吃不消。」男班导的声音。
「快要台风了,先去那里躲躲再说。」司机大叔说。
於是下一秒,所有人都开始排队下车了……
怎麽回事?站在「北辕门」前,我用手臂推了推身旁的男同学:「真的要进去?昨天不是说这所学校很恐怖吗?」
怎料他一脸厌嫌,「你在说甚麽?恐怖不恐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快饿si了!你还在这儿开玩笑!」
甚麽啊?
一个晴天霹雳,我猛然转向说故事的nv生,却见她正一脸兴奋地跟友人说:「这里真的很漂亮!」
像没发生过之前的事,大家都以期待的目光,等待着敲门声得到回应——
还没ga0清楚是怎麽回事,大门便被打开了。
里头学生们朗诵的声音传入耳里,一名老妇步出来,问了一句:「你们好,有甚麽事吗?」
「抱歉,我们车子抛锚……」在班导解释来龙去脉的同时,我又感受到那gu骇人的压迫感……整理心绪,把目光放在不远处的旧式木楼梯,果然,有一个小nv孩躲在後头,正悄悄探头,刹时与我对上眼了——
我该如何影形此时心里的惊涛骇浪?不止是因为nv孩的模样跟小鱼的儿时照片一模一样,更多的是,她一直惴惴然地看着我,说着甚麽。
一遍又一遍。却不像是要伤害我。
我默默读着她的唇语,少顷,才瞪大双目看着少妇,只见她偷偷用冷眼瞄了我一下,眼里全是y森……
小鱼说:「哥哥快逃。」
小鱼已经睡了,我敲下最後一个句号,把作品更新完,时间已将近半夜四点。
听说凌晨三、四点,是夜里最黑的时候。我不认为黑有甚麽可怕的,那些梦,怎麽说都b这可怕多了。
这个时候,连风都进入梦乡了,但是小鸟却兴高采烈地在外头歌唱着。
吃下小鱼为我这熬夜人士准备的维生素,活动身t,松了松筋骨,我也爬shang,与她共寝了。
虽然总是会梦见她,有时候,她甚至会在梦里加害我,但是刚才的梦,以及平日里她的关怀ai护,足以让我卸下所有心防,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被一些细碎的声音吵醒,模糊睁眼之际,我看见小鱼正在床边更着衣。
「你要去买早餐吗?」我无力地问。
「对呀,你再睡会儿吧。」她蹲下身来,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鼻尖,温柔地说。
看着她诱人的模样,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撒娇道:「你陪我……」接着便把她压在床上,亲吻她的脖颈。
她刹时发出敏感的声音:「啊……别闹。」
我发出坏笑,轻咬她肌肤的每一寸敏感处,她娇嗔地问:「早餐……不吃了吗?」
我把舌送进她嘴里,用挑逗的语气说:「吃你就够了……」接着翻起她的衣裳,解开她的内衣扣子,把她的双腿分开,并导向我的小腹。
x1shun她shuanfen的同时,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声的jia0y,「鱼……啊,鱼……」
我哼笑了两声,进击她的幽谷,问她:「小鱼怎麽了吗?嗯?」
看着她泛红的脸颊,便缠绵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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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来总是没有梦见《校巴》,只能不断更新其他故事。对於《校巴》开天窗,网上的读者有些抱怨和催促更新的声音。
我几乎焦头烂额地回覆着所有相关的留言,并想着只要把心思先放在其他故事,便可以暂时解决了。只是编辑与周围人的压力,渐渐ga0得我失眠了,我颓废地对着电脑发呆,顿时觉得自己如废物一般了。
「维生素记得吃呀。」小鱼约了朋友去逛街,临出门前,叮咛我,她亲吻我一下,安慰说:「别太烦恼了,也别太难过。」她知道的,她应该b所有人更明了,这个故事对我的重要x,因为它,我才有机会被人看见,被人发掘……
只是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眼里的光芒却是愉悦的?
为甚麽?
我不解地躺在床上,想着她怎麽会对我的落魄愉悦呢?我烦燥地拨开维生素,在身t倦怠疲乏时,进入了梦乡。
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昏暗无b的房间,里头设有不同的西方刑具,针椅、架刑、旋指螺丝……墙面上,有发黑的或鲜红的血渍。
有三个人被绑在墙前面的木柱子上!
我发现自己正坐在人群中,周遭是同学们一个个惊惶的目光。
刺耳颤心的痛苦喊声传入耳际,班导、说故事的nv同学,在门前跟我说话的男同学,正在被那老妇施着鞭刑??
每一寸皮r0u都在鞭子下去时炸裂开了,露出了血淋淋的骨头……
老妇兴奋地鞭打着他们,不久後,nv同学便奄奄一息了。
她无趣地拉扯嘴角,步行至我们,在人群中意图挑选下一个受刑者。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往後挪,摆着手,摇着头,发出哀求与悲呜。
老妇冷冷地扫视着我们,我直觉我的心跳声都被她所听见了,可脸上仍旧装作淡定。卡在喉咙里的唾ye还没能吞下去,便被她的一句话,弄得剧烈地咳嗽了。
她瞪大眼睛,直视我的方向,拉开那几乎要裂开的嘴角,说了一句:「恭喜你,被选中了。」
不要——
我的泪水直直在眼眶中打转,所有人都惊慌地看着我,有的人甚至哭出声来,而有的,则摆出一脸痛恨,像是在说:「你快去si吧!」似的。
身旁有一个人拉了拉我的衣角,我无助地看了过去,发现那是小鱼,她正用满是伤疤的手抚0我,对我说:「哥哥别怕,我会帮你的……」
我0了0床边,是空的。
爬起身来,在屋子寻觅着小鱼的身影,最後在桌面上看到她为我预备的早餐,以及一张便条。
「我去t大面试了,早餐记得吃。」
抱着梦里的余悸,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放空着。
一通来电打乱了我的思绪,我拿起桌面的手机,发现是「未知来电」。
抱着好奇按下接听,小鱼急促的声音传入耳际——
「小yan,我忘了带手机,你能不能拿来t大给我?里面有一些下午滙报要用的资料,挺急的。」
「好。」我一口应允。
只是找了许久,她的手机仍不见踪影,便有点焦急地拨了她的电话。
我在床底下翻到了正在响闹的手机,在心里叹气,这家夥肯定又在睡前打游戏,才会让它掉到这种地方。吹了吹手机上的灰尘,正想挂断电话,看见来电显示上的字眼,是——「鱼」。
我轻声笑了笑,想着小鱼曾提过,为了不被家人发现她跟男友同居,曾和翻她手机通讯录的母亲谎称,这是她另一个手机号码。
擦了擦她的手机萤幕,我换了条k子,便拿着钥匙出门去了。
来到t大的门口,小鱼正灿笑地朝我挥手。
她一脸甜甜地说:「谢谢你,亲ai的!」
我浅浅地笑了笑,接着挠着头跟她简单分享了梦境里的情节,这是我每天都会与她交流的事件之一。
还未跟她说我又做回这个梦,可以进行连载的那些喜悦,她便拿起手表,说了句:「抱歉,我得进去面试了。」接着踮起脚尖吻了我一下,一脸谄媚,「别睡着唷,等我回来。」
我虽意会到她的弦外之音,但还是在把「梦」连载完毕後便jg神不滞的进入梦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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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满布了整个校园,绿油油的草地上是发黑的yet——
每十步以内,就有一具面无全非的屍t……
刑房……窗外看得到刑房……
我磕磕绊绊地往刑房的窗子靠近,这个时候刚好看到男班导,他还是被绑在柱子上,只是身t反了方向,他正瞪大眼睛,流着血泪,张大嘴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五脏已经被掏空了,里头的肠子正倾泻在外头,发黑,又发臭……
旋指螺丝旁有几根不知名的手指,像冷掉的菜被晾在那儿,使我的胃一阵翻滚,手指也随着我的脑补跟着发疼起来了。
颤抖虽b呕吐来早了许多,可当吐出那些又酸又臭的水时,那些恐惧,更使身t汗洽gu栗了。
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我急促地呼x1着,几乎没有换气,鼓起勇气往那个方向看去。
是司机大叔,他正被五花大绑在房里,嘴巴被一块脏兮兮的布堵住了,只得不停地发出一些单音节,却不是求救。
他使劲地对着我的方向摇头,眼里的目光是极度恐慌的,像我会害他似的。
我还没ga0清楚他为甚麽会这样看我,只觉得逃跑的意念很重,头好痛,像要炸开了。
脚没来得及挪动,一个影子突然出现了在墙上,我便怕得全身定格了,唯有眼珠子尚能艰难移动。我缓缓地往上看去,想利用窗的反s来查看身後的人。
是小鱼……
她正站在我的身後,拿着一把很长的锯子,扯着嘴角。
真相彷佛如翻山倒海般袭来,同学们与老师的si,司机的目光,以及小鱼之前所说的一切……
她跟老妇是一夥的吗?是一夥的吧?所以说会帮我,都是为了利用我,杀光其他人吗?是吗?是吧?
可是不行,不要,我不能像他们一样!我不要这样si掉!
心中那头名为恐惧的怪兽已经自行打开又重又厚的锁链,它赐予我人生最大的勇气——拔腿就跑。
我的双腿像装上了发条,眼见已跑出了这个鬼地方,迈出了校门,我停下来松了一口气,正要庆幸,正要发笑,正想疯狂的时候,有个人轻轻点了一下我的左肩膀。
回过头,又是那如鬼娃娃般的笑——
小鱼举起了锯子,开口呢喃了几句,可是我不见,风的声音全都灌进耳朵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