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身上有多处伤痕,一只手臂疼痛不能动,不知是挫伤还是脱臼了,急需医治,否则他真担心自己的手就此废掉。
一旁的两个小厮看了他手里那个茄袋一眼,又冷着脸转回头。
他们只是负责看押卫启泓,让他不要乱跑不要自裁而已,等时候到了便有人来跟他们换班,旁的闲事并不想管。
卫启泓等了半晌见两人皆不肯接他的东西,一股火气再度冒上来,他从前何曾受过这等冷待。
然而很快,他又意识到,他如今需要克制,克制自己的脾气。
卫启泓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通融一下,祖母说让你们看着我,可也没说不准递东西给她,是不是?”
两个小厮迟疑一下,对望一眼。
卫启泓的事如今尚未一锤定音,似乎确实不能做得太绝,万一太夫人忽然又心疼起孙儿来,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们说不得会被卫启泓反过来报复——虽然他们至今也不清楚卫启泓究竟犯了什么事。
两个小厮小声合计一番,最终接了卫启泓的东西,其中一个留下来继续看守,另一个跑去给卫老太太送。
卫启濯今日依约来拜谒刘用章。
他前两日递上拜帖时,还忖着刘用章不一定就有工夫见他,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忙得很,没想到刘用章当场就应了下来。
今日,他与刘用章揖让着入座后,刘用章还半真半假打趣他,说他而今风头越来越盛,他纵是再忙,也要抽出工夫来见他一见。
语气虽是带着玩笑的,但卫启濯忽然意识到,或许如今的他与初入官场的他相比,真的已经大有不同。初入官场时,他能明显感受到周遭的人对他的友好与尊敬大多来自于他的出身,但如今众人的态度却是与他的官位和势头挂钩的。
刘用章无论在官位上还是在资历上都远胜他,但眼下已经越发看重他,这几年甚至有些将他当忘年交的意思,而不再是老师与学生、长辈与晚辈。
他知道他要走的路还远没有到头,他还会继续往上攀升。只是他所需面对的事也越来越多。
刘用章命人上了好些茶果点心,便屏退左右,转向卫启濯:“启濯可知晓近来京畿百姓闹得厉害的圈地一事?”
“略有耳闻,先生预备如何处置?”
刘用章沉吟少顷,道:“我打河套回来那次,陛下赐下许多田产来,我当时其实是想拒收的,因为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听说了勋贵圈地的事,我想借此将此事告与陛下知道。但我当时多方忖量之下,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张这个口。”
卫启濯微微颔首:“先生顾虑得很是,可以另寻时机再说。”
这事会触动某些勋贵的利益,只适合在私底下说,当时朝会上文武百官俱在,刘用章若是直接道出,会十分尴尬,更会为自己招恨。何况,揭发这种事需要确凿的证据,还要告对人,譬如若是刘用章张口就跟皇帝告状说皇后娘家永嘉侯孙家如何如何非法圈地占田,可能非但不能讨到好,还会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原因无他,只因皇帝与皇后鹣鲽情深,孙家势头正盛,这种圈地一类的事在皇帝看来不是大过。
“你可知道我在顾虑什么?”
卫启濯将自己所想大致说了一说,道:“妄自忖度,若有不对,还请先生指正。”
刘用章叹笑一声,他还什么都没说,卫启濯就已经猜到了他的顾虑。这样的人太聪明也太敏锐,再在官场磨砺几年,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