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而会为他扩大罪状。
袁泰这是想干一票大的,直接整死卫启濯,这可比当年那封魔幻现实主义的奏章杀伤力大多了。
看来他已经对于排除异己急不可耐了。也是,他年事已高,而卫启濯春秋正盛,现在不动手,往后就只能化成鬼半夜去梦里吓唬政敌了。
而这其中最恶毒的招数,无疑是鼓动内侍们去帮尹鸿求情。萧槿都能想见皇帝看着自己身边一群内官极力为卫启濯和尹鸿讨情时的脸色有多难看。
萧槿努力回忆了一番,几乎将卫启濯走前说过的每个字都复述了一回——某些不可描述的话就略过了,末了宽慰卫承勉道:“公爹宽心,夫君定不会有事的。”
她知道卫承勉在想什么,她也在想同样的问题。卫启濯既然那样交代她,那应当也想到了袁泰会趁着他不在京中时有所动作,可信是早就递到刘用章府上了,事情还是愈演愈烈,她简直要怀疑那天跟她说话的是个假老公。
卫承勉长叹一息,正要挥手示意萧槿可以回去了,余光里却瞥见卫老太太在两个儿媳的搀扶下出了屋。
“莫急莫慌,启濯是个有成算的,”卫老太太看着卫承勉道,“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了解?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最后扣下罪名,卫家还有功臣铁券。”
萧槿嘴角微抿。卫老太太说的功臣铁券是当年太祖大封功臣时颁下来的,铁券中镌免罪、减禄之数,以防其过,字嵌以金,民间俗称“免死金牌”。
但问题是,如果皇帝真的偏听偏信,以谋大逆之罪来论处的话,恐怕功臣铁券也不顶用。纵然能免死,前途也已经毁掉。
萧槿深吸一口气。怎么她前世看着卫启濯晋升晋得易如反掌,如今做了他媳妇就觉得这么揪心呢。
卫启泓今日再度跑到国公府门外,试图借着过节的名头拜望祖母和父亲,但是又一次被门房拒之门外。
卫启泓在大门外踯躅不去。他这两三月间不知来了多少趟,但每次都无功而返。门房不仅得了吩咐拦着不准他进去,还不让他看儿子。
卫启泓暗骂这帮下人势利眼,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再寻常不过的潞绸袍子,又有些丧气。
这种料子搁在从前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赏给下人还差不多,如今居然让他穿出来,他套在身上就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卫启泓又等了片刻,见进门无望,方欲离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下人行礼的动静,回过头就看到卫启沨轻装简从施施然踱步而来。
卫启沨客客气气地跟卫启泓叙了礼,旋笑道:“今日竟是这般巧,适逢佳节,不如我与你作杯,如何?”
卫启泓往昔也不大和卫启沨打交道。卫启沨与他分别是两个房头的嫡长子,骨子里其实也是骄矜的,只是卫启沨的性子没有他性子那么锐,所以人多谓卫二公子谦逊有礼,然而卫启泓能看出卫启沨实则跟他一样要强,否则也不会与晦迹韬光好多年的卫启濯暗暗较劲。
卫启泓原本想张口推拒,但转念一想,他可以藉由卫启沨知道国公府这阵子的状况,便点头应了下来。
卫启沨暗笑,卫启泓从前站得太高了,以致于懒得动脑子,认为任何优待都是理所当然的,如今从云端跌入泥淖,倒也有些开窍的样子,性情瞧着也不似从前那样莽撞了。
失去了之后才知道珍惜,这是多数人的通病。
弹劾卫启濯的事不断发酵,永兴帝在被雪片似的奏章围攻了一轮又一轮之后,终于忍无可忍,派人快马加鞭去将卫启濯宣召回京,着工部侍郎去替代他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