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好歹能依仗对地形的熟悉至少拖住战局,然而他做梦也想不到朝廷这回派来出战的竟然是个捉摸不透的鬼才,且这个鬼才还是他当年曾在京师有过几面之缘的世家小公子。只是十几年过去,昔日尚显青嫩的少年已经变成了城府深沉的当朝宰衡。
卫启濯声色不显,沉吟少顷,继续道:“他之后又去过王府么?”
楚王蹙眉道:“你问此作甚?”
萧槿领着两个丫头立在马车旁,盯着对面的卫启沨。
“我说过了,我已经考量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去寻你的,”萧槿面冷如霜,“你如今问也问完了,可以走了?”
“你不要因着跟我争这一口气便不将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卫启沨目不转睛凝注她,“无论如何,正如我当年所言,明年的端午之前,一定要来找我。”
萧槿神容平静。若非卫启濯嘱咐她暂且不要将她已经知道真相的事情告诉卫启沨,她真想直接甩出来看看卫启沨的反应。
她从前确实曾担心她会在她前世亡故这件事上受卫启沨牵制,但而今这种担心已经解除——卫启濯所阐述的她前世亡故的前后有因有果,十分周详,也能跟前面的人与事对上,所以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所描述的那个梦都是前世的真实发生的情形。
卫启沨又温言游说半日,见萧槿非但不为所动,反而越发不耐,忽地沉了脸:“设若你届时不来,我会想法子让你来。”
萧槿摊手:“我劝二伯还是不要枉费心机的好,机关算尽,何益存焉?二伯若是问完了,就不要挡着我的道了。”
卫启沨见她这么想脱离他,忽然冒上一股怒气,当即就想冲上去将她按到马车车厢上逼问她究竟怎么想的,为何宁可固守与他的恩怨也不愿静下心来为自己的将来筹划。他还想问问她,是不是对他真的只有厌恶,他心里始终不肯相信她与他十年相处,会自始至终完全将他当做陌路人。
可他终究在将要迈出步子时控制住了自己。今日在胡同里截住她原本就是冒险的举动,他眼下与她关系敏感,需要避嫌,这胡同虽则僻静,但他还是担心出什么纰漏。若真是冲上去钳制住她,一旦被人瞧见,她就很难做人了。
卫启沨深吸一口气:“你可以走,但要仔细考量一下我的话。”
萧槿不予理会,径自转身上车。
卫启沨盯着萧槿的背影,几番用力攥紧拳头才能勉强压下那种冲上去将她强留下的冲动。
“槿槿切记我的话,”卫启沨深深吸气,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卫启濯在这上头保不了你。”
萧槿马车上到一半,倏然回头道:“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保护,你若是真想保护我,就会直截了当地将真相告诉我,而不是总逼着我届时去找你,不是么?”
卫启沨沉默一下,道:“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我无法收回我的私心。”
萧槿冷笑一声,转头入了车厢。
卫启沨知道萧槿在讥讽什么。她大约在心里骂他虚伪,如果真的想帮她避劫,就应当直接将事情来由说与她听,而不是以此为要挟。
他自己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他实在无法因此就放弃这个机会,这也几乎可说是他唯一的机会。不过若是萧槿届时确实不肯来,他也不可能真的固执到底不去提醒她。
卫启沨命手下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