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启沨虽然夺情,但仍需守孝,在服满之前应当终止一切消遣与酬酢。
丰煦见卫启沨依然坚称是寻常走动,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愤愤道:“我原还不信你是那等表里不一的卑鄙小人,如今当真是看个一清二楚!”话未落音就朝着永兴帝一礼,“陛下,臣有些许证物要递呈。”他从袖中取出几封名帖。
永兴帝接过一看,径直抬眼看向卫启沨:“卿家来看看这是否卿家的字迹。”
卫启沨接过内侍转呈的名帖,微微一顿,迟疑着道:“禀陛下,确乃微臣手翰。”
永兴帝沉声道:“这些都是寻常走动?”
卫启沨身子僵了少顷,倏然跪下:“陛下,臣不知丰大人为何要说臣构陷宰衡大人与楚王勾结,亦不知为何宰衡大人也认为这些书信是臣所造,但仅凭着这些名帖,并不能证明臣便是始作俑者。”
永兴帝语声一沉:“哪个告诉你说这是构陷宰衡与楚王勾结的书信了?”
卫启沨面色一白,目露迷惘。
卫启濯瞥了卫启沨一眼。丰煦递上去的是卫启沨近一年以来拜会曹国公府的名帖,内中有好几封都写着“事急速觌”,这些都是卫启沨探听到风声之后急着见丰煦时写下的。
至于探听到什么风声……卫启濯心下冷笑。
他恢复了往生记忆之后,就猜到了卫启沨与丰煦交好的目的,于是他开始着手布局,首先是去暗中找了丰煦,与丰煦说明了卫启沨与他攀交的目的——只是隐去了卫启沨未卜先知的这一节,改换成卫启沨打算届时打算助他调任湖广那边的知州。丰煦入仕晚,对于人情世故所知不多,一开始并不肯相信他的话。
于是他就告诉丰煦,他可以利用职务之便,不断放出要更易随州知州的消息,卫启沨以为丰煦赴任随州知州之事有变,一定会一再来找他确认打探。随即他践行之后,卫启沨果然如他所言那般,丰煦终于信了他的话,并且站在了他这一边,开始搜集卫启沨素日递呈的名帖。
之后的事就比较容易了。他与丰煦暗中达成一致,在卫启沨将那些伪造的书信交给丰煦之后,丰煦又转手交给了他。最后卫启沨假造的那些书信落到了他手里,而丰煦实质上什么都没做。
所以,托盘上的那些书信其实并非从楚王府里搜出来的,而是他交给皇帝的。卫启沨以为一切都按照他原定的计划在走,只是最后丰煦坏了事而已。他不知道的是,丰煦原本就没有施行他的计划。丰煦方才的那些言行也全是装的,为的就是诱使他自己将自己的计划抖出来。
故而,卫启沨因为想当然而走口失言。
永兴帝拍案道:“书信上面只有‘楚王殿下亲启’和宰衡的名,连日期都无,你为何就认为这是宰衡与楚王勾结的书信?”
卫启沨浑身一僵,仿佛蓦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卫启濯。
卫启濯如同没瞧见一样,连眉角都不动一下。
“这样构陷自家兄弟为的哪般?”永兴帝拍案道,“意图欺君罔上,诬害宰衡,诽谤朝廷,你胆子倒不小!”永兴帝抬手指定卫启沨,命左右将他带下去,让锦衣卫姑且押到诏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