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大的唐字。
那是夏宇写下的字,宁缺认出了这个字的笔迹。
可是,这个字不是在先前自己写下那个字的时候用来抵挡观主而消散了吗?
难道夏宇还能够写出一道这样的字吗?
宁缺明白,夏宇写出这个字的时候,用了和自己类似的方式,他汇集了唐国百姓的国魂,但是,这样的方式,即便是以及无矩的夏宇也应该只能够用一次才对啊。
那么,这个字是从哪里来的呢?
然后观主便笑了,他笑的很是肆意。
“十二先生,不愧是继夫子之后第二个达到那个境界的人啊。”
观主明白了,宁缺也有些明白了。
夏宇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会写下这个字,而不是写下他更为熟悉的那些神符?那些由他自己感悟出来的字?
因为唐国的国魂,因为唐国的不甘之魂,因为,唐国的君子之魂。
就像那句唐国的老话
可托六尺之孤,可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君子也。
唐国从来都不是一个甘于失败的国度,即便一时的失败,唐国也会暗中积攒力量,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次翻盘。
这个唐字是夏宇用唐国的国魂写的,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便被观主所击毁呢?
它先前的消失只不过是暂时的隐忍,寻找合适的机会而已。
观主明白,所以,才会赞叹夏宇,因为,夏宇真的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明白了部分人间之力。
唐国是人间的一部分,唐国的国魂,自然也就是人间之力的一部分。
和宁缺需要借用桑桑和惊神阵不同,夏宇先前写下这个字可是完全凭借着自己的力量。
“其实,他比你适合写出那个字。”
观主这么对宁缺说道
宁缺无所谓的笑了笑
“师兄自然是要强于我的。”
观主不再言语,而是抬头看向那个巨大的唐字,那个挡住了部分光明的唐字。
然后,这个唐字便消散了,
这一次是真正的消散了
确实,没有写出这字的夏宇在一旁维持,这个字本身就没有那么的稳定。
而观主此时也更加的强大,他动用了神国的那部分力量。
然后,便是一片更加盛大的光明照耀了整个人间。
这一次,还有人能够帮助宁缺吗?
宁缺有些疑惑了。
不过,事实证明。那句话说的没错。
得道者多助,而此时书院是得道之人。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
夜晚,就这样降临人间。
人类本能里畏惧夜晚,但当只剩下光明的时候,他们很期待夜的到来。
世界一片安静。
叶青的预言视线了,
当永夜来临,太阳的光辉将被尽数遮掩,天空与天地陷入黑暗之中,人们将为之欢欣鼓舞,因为那才是真实地活着。
桑桑在宁缺的怀里转过身,看着夜空,有些惘然。
即便是她,也想象不到这样的变化。
“这是……永夜吗?”
“不。”
宁缺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给桑桑带上,那是副眼镜,镜片是黑水镜做的。
“这是日食。你看,挡住太阳的是月亮。”
“那年在船上,我对老师说过。日食就是这么回事。”
“老师终于想明白了该做些什么。”
“他早就该想明白,早就该出现了。”
没错,最后挡住了全部光明和太阳的便是月亮,是夫子的化身。
书院的弟子们在为了人间的未来奋斗着,甚至已经有着两个书院中极具天赋的弟子为此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修为。
夫子在天上又怎么会不出手呢?
夫子化身的月亮本身就挡在神国的神门之处,以前是为了阻止桑桑的回归,为了对抗昊天。那么,当观主动用天书导致神国出现动荡的时候,夫子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夫子只不过是出手晚了一些而已,但是他还是出手了。
就好像许多年前,在他显圣登天之前,在后山闭关纠结了很久,即便夏宇以及提醒过他了。
最后,夫子不还是出手了?
就仅仅因为那一句
打我的小徒弟,谁都不行!
此时此刻,被打的又不仅仅是夫子的小徒弟,还有这他的大徒弟,他的二徒弟,三徒弟,他的说有的徒弟都在挨打,作为老师,还是一个很护短的老师,他又怎么会不出手呢?
于是,最终,天书明字卷上的预言,还是实现了。
“永夜之末法时代,方有月现,自然复生。如此方不寂灭,世界另有出道。既然如此,静侯长夜到来便是,何苦强行逆天行事。莫非这天也在等着夜的到来?还是说它在恐惧夜的到来?它恐惧的是夜本身,还是随夜而至的月?”
世界一片黑暗,太阳被遮住,神国隐于浓重的墨色里,黯淡的极难看见,飘在长安城前的观主,神情异常复杂。
徒有规则,却失去了力量的本源,还如何战斗?那道自神国降落的光柱,早已焕散不知去了何处,人间的酷热早已被清凉取代。
于是,此时此刻,便在也没有力量能够阻止宁缺写出那个字了,也再也没有力量能够阻止这开天辟地的变化了。
两道深渊在大地的表面上快速蔓延,那个“人”字变得越来越大,地面真的很像一张纸被缚住,然后缓缓隆起。带来轰隆如雷的声音。
过程很慢,但是,却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世界最终还是会被宁缺毁灭,天还是会被开,地也还是会被辟。
宁缺一直都是冥王之子,只不过,他带来的永夜,不仅仅是对人间,更是对昊天。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边出现了地平线,海那头的帆舟只能看见帆尖,如果站的足够高,甚至能够看到远处微弯的弧。
“这就是新世界吗?”
桑桑问道。
“也许。”
那个完美的气泡再次出现在她身前,上面两道微小的裂痕已经变得极深,气泡随时可能破灭,那代表着她的世界即将毁灭。
当她的世界被毁灭的时候,她也就会死去。
桑桑在等待,等待自己的死去,神色很是平静,当一切都到来的时候,她便不再害怕了,有的只是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