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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了几分明了,眼睛一亮,道:“先生是说,先下燕国农制赏罚不公。”

夏瑜道:“自春秋以来,王室衰微,不知道多少士族贵戚在感叹‘礼崩乐坏’‘人心丧乱’,然王室衰微究其根本与燕国此时贫弱根由相同——便是让多数出力的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周室旧制,驱使庶民耕作公田,庶民从早劳作到晚,被里宰屈役如同鸡犬却无任何回报,

自周公‘正长子承继,正次子分封,庶子别从’封建诸侯以来,许多诸侯国被分封在贫瘠多蛮夷之地,邦国处于危绝险境,自然而然,为求存而求变。这些诸侯国发现庶民劳作而不得赏,长久下来,庶民不肯尽心于公田,示意变革祖法,收取一定租税,则其余所产归庶民所有,此举使得庶民无不用心尽力于农耕,庶民用心则麦谷产出自多,麦谷产出自多则人口必增。”

言至此处,夏瑜顿了一下,然后道:“世人皆言如今天下‘礼崩乐坏’,而据我来看,如今天下则是“大仁下于庶民”,崩的是贵族的礼,坏的是贵族的乐,于天下泱泱庶民,却是大争之时。”

公子服人听得目瞪口呆。

☆、第85章

公子服人目瞪口呆,他长自民间,后得挥洒于军旅,于这燕国庙堂自有与国中贵戚不同的看法,于燕国百姓贫弱难得温饱,自比那些封主贵族多了几分心痛,而在内心的更深处,公子服人却有着从未曾对任何人言说的隐秘思绪,那是他在贫贱之时想都不敢想的期望——改变燕国,使燕国如齐、晋、楚那样称霸诸侯。

以前他对燕国现状不管有几多悲愤,却都无可奈何,而此时他是燕国正子,与国君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他对燕国贫弱的现状不再无可奈何,他能做点什么去改变,可惜常常无从着手。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哪怕他在军中接连打了几个大胜仗,甚至在南境挫败了当世强国齐国后,在国中贵戚包括他的君父内父和身边的同袍战友都认定他长于军阵短于诗书文事时,他却曾经微服来到齐国,去拜访那些所谓“当世大家”,他甚至曾经匿名前往稷下学宫听讲。

然而那满口“无为”、“救人心”、“仁爱”、“礼制”等等,单独听来都是万分有道理的,可这些单独听来头头是道万分有道理的东西,公子服人就是怎么都觉得放在燕国的现状上,于现实半点可实施的着力处都没有。

人心是丧乱吗?多半是的,要不然他与大兄公子白血脉至亲不会闹得如此地步,但“仁者爱人”能解决他与大兄的问题吗?也许能吧,可是他“爱”了大兄,大兄会“爱”他吗,即使读书再少,他也明白只要燕国国君的位置只有一个,那他再怎么“爱”大兄,他们之间都不可能和睦相处。

无为而治吗?听起来也是有道理的,自春秋以来,无年不有战,要是大家都无为,都快快乐乐的“小国寡民、老死不相往来”,老实说也不坏啊,可问题是这现实?就算燕国要无为好了,让将士归家,轻徭薄赋,与百姓休养生息,可是燕国北面有中山与北狄,东面有山戎,南面有与燕国争夺济水的齐国,燕国人都去无为了,都快快乐乐的活得像个动物,啥都不想老死不相往来了,那这些敌人会放过燕国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啊。

公子服人不知道是自己笨,还是那些高谈阔论的士子们太过天真,他带着满腹疑问去了稷下学宫,却带了更多的疑问离开。

但此时此刻,所有这些疑问却似乎能又得到解答的机会了,因为眼前人,眼前这位所谓的“智青”先生,与那些高谈阔论的士子不同,这位“智青”说的话他听得懂,而且剖析问题切中要害,所谈所讲都是自己长久以来的困惑念兹在兹却不得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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