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暑假。
过往的事就像嵌在我的脑子里,严丝合缝,任我所有的拉扯都是徒劳无力。而欢声笑语皆已远去,却历历在目,提醒着我,指戳着我,什么都已成定局。
那时候的快乐,反而成了现在无法消减痛苦。
快乐的日子似乎总是那么短暂,而事情似乎也总喜欢朝着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那方向总有那么些时候是通向泥沼或悬崖。
和余茂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很开心的,他会给我们讲他周围发生的趣事,也会谈他的理想抱负;他会带我和罗维森到处玩,爬树、游泳都是他教会我们的。
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他的手很巧。他能用一根烂树枝在河滩上画出很美的画,也能把废弃的车轮改造成精致的装饰品。
他会用树叶吹出好听的小调,会用二胡拉出欢快的曲子。
他很聪明,他能把艰涩的题目用十分简洁明了的方式教会我们,他能每次考试都拿到优等。
他会逗我们笑,也会认真倾听我们的烦恼,提出合适的建议;他也会在我们迷茫的时候适时点醒我们。
他就像我们的大哥。
而就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在他生命刚刚开始绽放精彩的时候戛然而止,突如其来,打的人不知所措。
那时的我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只能发出“嗬嗬”的气声,连恐惧都只能咽在心里。
似乎连悲痛都没来得及映在脸上,麻木就已经把全身都冻住了。
“死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死亡带走他的生命,让他永远停留在他15岁的夏季,留给活着的人无法摆脱的执念与懦弱。
这是他厌恶的、鄙视的,但活着的人怕了,只想逃到密不透风的壳里。
余茂的死注定了我要背负一辈子的债,注定了在我心内埋下一颗懦弱的不敢抗争、无能为力的种子。
只等某一天的爆发。
第九章
最可怕的感情就是因为怜悯而在一起,而对方因为微茫的希望而装作毫不在意。
我不想用别人的死亡来宣告我的成长,因为那太沉重。我只是想以此来祭奠,那些逝去的人,我一直都想念着。
......
余茂的事发生以后,我消沉了一段日子,随后又恢复从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但我心里却明白得很,我表面上的若无其事其实都是幌子,只不过是为了向我周围的人交代而玩弄的一出拙劣的把戏。
余茂成了我秘而不宣的禁区,连名字都不能提。但凡有人向我提及余茂,总是被我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我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好奇呢,各种亦真亦假的言论在背着我的地方被无数人口耳相传。周围的人总是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你,好奇、怜悯、冷漠,就像看着将要被砍头的犯人,隐蔽的让人恶心。
而我的父母却丝毫不提及这件事,就像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也该如此吧。他们一定以为这只是一件非常意外的事情,我也只是“受害者”之一罢了。
——我下水游泳,腿抽筋,溺水,余茂救我,最后体力不支,只来得及把我拖到近岸,而自己已经无力了。
这是公认的事实。
但这事实背后藏着的是一个我永远无法释怀的真相。
——是我害死了余茂。
我至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