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是钟赟之,他拱手上前,“回禀皇上,前几日老臣家眷上香时途经南城门,也曾说过南城门外不知是何缘故,聚集了不少逃难的百姓。这事老臣本欲查清楚再向皇上禀报,今日凑巧,便给烬王和刘统领做个证。”
“逃难的百姓?逃的什么难,受的什么灾?”
皇帝的眼睛微微眯起,天陵是东陵京城,如有受灾逃难的百姓,他怎会全然不知情?
户部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原本追究的是烬王办事不力,被衡王一打岔,倒是让皇帝盯上了户部几位朝臣。
以殷岐为首的几人头皮发麻,看向祁衡的眼神充满怨怼。
几人当中,抖得最厉害的当属户部侍郎尉迟信。
左兆桁冷睨着户部几人,见他们竟无一人主动开口解释,冷嗤一声,“皇上,微臣一路从西境回京,在途经阳城驿站的时候,见过许多流离失所的难民,也从他们口中知道了不少情况。”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殷岐一眼,见他垂着眼睑,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由得打从心底佩服此人的冷静。
皇帝拧眉想了想,“阳城?是不是西北两地交汇的那个阳城?”
西北两境和天陵所处位置是一个三角形。不管从西境或者从北境回天陵,都需要经过一个地方,那就是阳城。
“正是。”左兆桁不卑不亢,语速缓慢,可对双腿发抖的尉迟信来说,却犹如凌迟。
“臣在阳城驿站见到许多北境逃难回来的边城难民,他们说,北境正在爆发瘟疫。”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谈瘟色变。
在满殿喧哗之下,皇帝拍案而起,面目阴沉盯着左兆桁,“定国侯,你莫不是因为定国老侯爷突然病逝,伤心糊涂了吧!”
众臣在皇帝的话中逐渐冷静下来。
是啊。若真有瘟疫,这些从疫病所在地逃出来的难民,怎么可能安然活到现在,也没有将疫病扩散开来。
钟赟之脸色在惊变后慢慢沉静,悠悠开口,“定国侯,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左兆桁定定看着皇帝,将心中恨意尽数掩盖,淡声道,“这些难民之所以无事,是因为北境药王谷在瘟疫爆发的第一时间,就与镇守北境的叶淮将军齐心协力,封锁了所有对外的出口。”
叶淮是叶大将军的侄子,也算是武义侯府的旁支,此前一直在叶大将军身边任副将,叶大将军死后,叶淮晋升为北境边军统帅。
“这些难民,是经过药王谷检查后确认没有疫病,才得以离开北境。所以疫病才没有快速扩散。只不过......”
“那些难民都说,药王谷为控制北境疫情,贡献出了谷内绝大多数存药,早在半月前他们离开的时候,北境就已存药不足,叶淮将军更派了好几拨人向天陵送信求援。”
“可是,今日臣观皇上和诸位,除了户部几位大人,似乎都对瘟疫一事全然不知,可在阳城驿站里,很多难民都是从南城门外被驱逐后,又不得已回到了阳城,流离失所,辗转求生。”
左兆桁凌厉的目光落到殷岐几人身上。
“敢问殷尚书和尉迟侍郎,对驱逐难民一事,事先是否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