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潘三金喊了一声。
“是三金啊。”陈头头转过头,瞧见潘三金,有些意外,“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潘三金示意潘垚将瓜递给陈头头,笑得有些憨厚老实。
“吃瓜吃瓜,大队长辛苦了。”
天气热,陈头头本来就被晒得头顶生烟,刚刚一番生气和询问,话说得多了,他感觉就连喉咙和鼻孔里都要冒出热气了。
“是啊,可把我热坏了,这几天忙的啊,我觉得我就不该叫陈头头,应该叫陈牛牛。”
陈头头吐槽不断,说着话的时候,他用力哼了哼不顺的气。
配上他那比一般人更高更大的身子板,别说,还真有些像陈牛牛。
潘垚眯眼偷偷笑,还是头鼻孔哼气的大水牛。
陈头头也没和潘三金客气,伸手接过了潘垚递来的瓜。
“多谢阿妹了。”因为是大水牛,潘垚瞧陈头头挺顺眼的,“伯伯,去树荫下吃呀。”
“好好。”陈头头一边往前走,一边和潘三金夸道,“娃儿细心着呢。”
老刘家前头是条河流,河岸边杨柳垂河,一棵大榕树冠如华盖,树下是大石头垒的长凳。
西瓜清甜多汁,陈头头怕将瓜的汁水吃到衣裳上,也没什么村长的包袱,捧着块瓜蹲在地上。
他重重的咬下一口,随即囫囵的夸赞,道。
“唔,甜,这瓜甜!”
潘三金乐呵呵的笑,“大队长喜欢吃,回头我再送两个到你家里去。”
潘垚瞅了她爸一眼,潘三金反过来冲她眨了眨眼睛。
潘垚忍不住偷笑,唇畔漾起小梨涡。
他爸这是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为了那户口证明的事,那是恨不得陈头头多吃几个瓜呢。
奈何,陈头头是个板正性子的,天热吃一块瓜不算什么,让村民给他家里送瓜,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前者是官民一家亲,后者嘛,那就是作风问题了。
“别!”陈头头抬手拒绝,说了个颇为一语双关的话,“我就这么个肚子,可揣不下那么多瓜。”
低头唰唰唰的将瓜瓤啃尽,陈头头问潘三金。
“说吧,找我什么事?”
“没事没事,就过来看看。”
“打量着蒙谁呢。”陈头头劈头就道,“没事的话,你这么大热的天在外头晃悠?闲的啊!”
潘三金:……
头头今儿是有些暴躁。
“伯伯,我爸想问问你,关于我上学的事。”潘垚开口。
小丫头的声音清脆,像晨间树梢头的小鸟。
陈头头侧过头,正好撞进小丫头瞧来的眼睛,只见她笑了笑,眉眼弯弯。
一瞬间,陈头头想起家里老娘做的马蹄糕,晶莹剔透,软软糯糯的。
这一下,因为村里水管丢失的暴躁着急,莫名的去了几分。
“读书?”陈头头重复。
下一刻,他恍然,“是要村里帮忙开上户口的证明,是吧。”
“哎。”潘三金应道,眼睛盯着陈头头看,“队长,能盖吧。”
村里谁不知道潘三金多年无子啊。
陈队长瞅着潘三金,心硬如铁。
一句不能正想脱口而出,余光扫到潘垚,只见小丫头巴巴的看着自己,眼睛又大又亮,里头有着期望和信任。这一句不能,一下就哽在了喉咙里。
陈头头叹了口气,看了潘垚一眼,拉着潘三金走到一边,小声道。
“三金啊,不是我故意为难你,咱们都住一个村子的,我就虚长你几岁,算下来都是一个辈的,你和爱红生没生孩子,我能不知道?”
潘三金:“我领回来的,就是我闺女儿。”
他也倔强,“亲的,嫡亲亲的,不能算养女。”
陈头头手指着他,“哎,就是这难办了,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你要是说是养女,把小姑娘来的地方说清楚,做个收养的证明就行,可是,你非咬定了嘴说是亲生闺女,我又知道这不是你亲生的。”
他重重的将右手手背朝左手掌心砸去,一副为难模样。
“你这不是让我谎报嘛!”